“不知云青姑娘查到哪里了。”
寒霄边说着,边又关上了窗户,眼神瞥向一边眉头微皱的宏景,把秘戏图随手放在桌上,伸手开门,然后退了出去。高到有些不正常的老竹,把整个木屋都围了起来,只露出一方天地,飞鸟啼叫着一闪而过。寒霄坐在木梯上,松垮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而从肩上滑落,露出来满是伤疤的后背。他伸手又把衣服穿了回去。另一边,云青默默地记下了白寒这个名字。她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要记住一个死人的名字,她只是下意识的记住了。“原来如此。若是这样,你又为何会做出这般惨绝人寰的事?”
云青沉声。一个人若想变坏,其实不用花费多少功夫。但一个人若想变得极致,却也不是一瞬间就能塑成的。比起那个早死的大哥,从小便憧憬着大哥的白尘,又经历了什么呢。“……”怎知,云青这个问题刚一出口,白尘便沉默下来。他微拱的腰板也挺直了。“抱歉。云青小姐,这个问题,恕在下不能回答。反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在下……总会偿命的。”
天色逐渐放亮,朝阳的光虽不如夕阳一般红到似燃烧了一般,却也依旧是橙红的让人移不开目光。药房紧闭的大门动了动,然后,一个算账先生打扮的男人慢悠悠地探出了个脑袋,东张西望了一会,身子才从门后露出来。这先生头戴黄色圆顶帽,纤长的身子,微弓着背,脸上留着三撇小羊胡。“诶!白尘少爷,现在才卯时,这么早,您不在府里,怎么来这了呐。”
男人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太过刺耳。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恭维。云青嘴角一撇,心中厌恶只增不减。白尘倒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冷着声音,下巴微微扬起一个角度,一双眼睛微眯着,以一种恰到好处的角度看着那先生:“怎么,福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不能来了是么。”
“怎么会,怎么会。白尘少爷这说的是哪里话,您快进来吧。”
福叔赶忙开了大门,弓着背抬着手,连连说着,一边把两人往里面请,却是拦下了云青。“白尘少爷……这位是……?”
他特意拖长了嗓音,有些迟疑的看着已经一脚踏进里堂的白尘。“谁?”
他仰头,又望了眼大门,“那是云青小姐,我的朋友!还不快放她进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既然是少爷的朋友,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福叔笑着赔罪,却依旧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云青看着他。越是这样,她便越觉得这药铺不对。你不让我进,我还真进不去么?!云青轻哼一声,高声喊道:“你这先生怎么回事!白尘少爷,你们家的下仆都是这副品性的么?!区区一个药堂子,我还不屑进了呢!”
云青便喊着便转身作势要走。那福叔却是不拦着,还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当然,云青这番话也不是喊给这人听的。只见白尘急急忙忙的又从内堂跑出来,煞有介事瞪了那福叔一眼,然后抓住了已经走到街边上的云青。“云青,云青~”要不怎么能说他聪明呢。仅是一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甚至好不费劲的和她演戏。白尘快速眨了眨眼睛,声音带着歉意,倒还真像真的一般,“不要这样嘛,那福叔只是有些年老了,认死理。云青~~”这声音里带着甜腻和娇纵的意味,绕是让云青深吸了口气,吭了一声,寒毛竖起。“……”险些给眼前的人一个巴掌,云青几个吐息告诉自己要冷静,使劲眨了下眼睛,像是带了莫大的勇气,开口:“呵。白尘少爷,昨夜之事还没缓过劲儿,你今天连个药堂子都不让我进,怎么了!我云青连你们白家的药房都进不去么?!”
这可真算是一出好戏。云青的眼神绕过白尘,偷偷看向那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的福叔。“怎么会呢,我们云青想去哪就去哪,只要是云青想要的,我白尘一定能把它带回来献给你。”
白尘语气里带着出奇的认真,让人不用看,便觉得他已经是个陷入爱河无法自拔的孩子。白尘反手抓着云青,就要把她往医馆那拽。云青也一副半推半就的模样,又回到了百灵堂门口。福叔弓着腰,曲着臂,抖着身子挡在门前。他冷汗直冒,一脸陪笑:“白尘少爷,这……老爷夫人有令,外人一律不得进入药堂,还是希望您不要让我难办啊……”“让你难办?”
白尘刚还轻声细语满是腻味的语气立刻变得冷寒,他死瞪着福叔,好一会,才幽幽地开口,“本少爷再怎么不堪也是白府的二少爷,现在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吗!”
“这……”福叔的脸色难看,却依旧没有让步。若是倒卖官盐,有必要这样死守着连门都不让进么?云青眯起眼睛,究竟是白尘还隐瞒了什么,还是这医馆还有什么连他这个少爷都不知道的东西呢……“福禄!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让!还是不让!”
白尘声音一厉,抓着云青手腕的手握得越发用力,虽这些对于云青而言并不是多疼,但云青还是感受到了。这个善变多变的少年,此时此刻是真的生气了。她这个刚不过接触一晚了的人都能看出来,看着白尘长大的福叔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他惊地跳起,然后赶忙附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少爷莫怪,少爷莫怪!只是老爷夫人真下了死命令,这一让,福禄的命就没了啊!”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想现在就没了这贱命!”
白尘瞪大眼眸,“夏武!”
一直在里堂什么动静都没有的夏武应声而出,拔刀出鞘毫不客气。这一下可真是吓坏了福叔。他磕头更是飞快,一下比一下响,到最后甚至头破血流。白尘此时也软下了音,他蹲下身子,柔和地附在他耳边轻声道:“福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脾气您应该都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您可别真刚到花甲,就直接进了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