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午饭,云青就起身回房休息。而见她站起来,宏景也立刻拿出绢帕擦干净了嘴巴,像条尾巴似的缀在了她身后。云青原本以为宏景还有话要和她说,就耐着性子让他跟着,可那人却似被人用封条封住了嘴,像个闷嘴葫芦似的一句话也一说。虽然吃过饭后适当的运动有助于消化,可午后的日光毕竟毒辣,云青走了一会儿就没了耐心,转身面对宏景问:“喂,你跟着我干嘛?”
“陪夫人散步。”
宏景轻笑。“不必了,我现在要回房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云青随口打发他。“那为夫陪夫人入睡。”
宏景立刻打蛇棍上。“……”云青无语,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夫人体质特殊,往日都要人陪着才能入睡,可自你这次醒来已经好久不曾让宏景相陪,为夫很是寂寞啊。”
宏景眼神哀怨的盯着云青,似真似假的叹息。原宿主的体质特殊的事情之前天机就已经说过,所以云青并不吃惊,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以前原宿主曾让宏景相陪。不过宏景看似无害,心思却重的很,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在诈她。“碧莲,你先下去。”
厌恶这种大家心知肚明却都不说破的关系,云青挥手让碧莲下去,决定和宏景敞开天窗说亮话。碧莲应了一声“是”,低头退离。“云儿摒退碧莲,是有什么私房话要对我说么?”
宏景微笑着说。“我看是你有话要对我说才对吧。”
云青嗤笑,“从刚才在饭厅你就一直在说些意有所指的话,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不如直接把想说的全都说出来。”
“为夫驽钝,并不明白夫人的意思,你说的‘意有所指’到底是什么?”
宏景一脸无辜的问。“我只是被你们监视的笼中鸟,有些无伤大雅的小爱好又能怎样?就这点小事还劳你一次次费心警告,宏景公子,你就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
云青说。“云儿你到底在说什么?”
宏景惊讶。“我说,不必你一次次告诉我我和以前有多么不同,人总是会变的,更何况我的这些小改变对你们并没有丝毫威胁。”
“云儿你真的误会我了……”宏景失笑,正要说话又被云青打断。“你们对我究竟怎样,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也不必再装,此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老老实实做我的‘云大人’,你安安稳稳做你的‘宏景公子’,请你不要再来烦我。”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云儿,你真的误会啦。”
宏景眼疾手快的拉住云青的手臂,手上微微一用力,就把云青给扯进了自己的怀里。“你——”云青蹙起眉刚要发作,就见那绝色的美公子微微低下了头,用一种看呆子的同情眼光望着她说:“夫人冤枉,为夫何曾一次次暗示你比以前不同?你们天镜族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再也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
他勾起唇角,扯出却不再是魅惑般的笑意,而是充满了调侃的嘲笑,“我只是想说,百草苑里处处都是监视你的眼睛,让你识相点收起你的小聪明,因为不管你怎么做在我们眼里都如小孩子一般,你又何必那么努力要逃?”
云青闻言愣住。她看着眼前的宏景,明明还是一样的脸,可他的表情却是那么邪恶又恶毒。这种表情让她想到了她才穿越过来的那一天,让人感到压抑的昏暗走廊里,铜黄的八卦镜里映出的男人的脸,美则美诶,却如诱惑人的罂粟一般带着致命的毒气。“乖乖的呆着,不要动什么歪脑筋,”宏景拍了拍她的脸,语气竟然讽刺的带上了爱怜,“因为只有在这百草苑里,你才最安全。”
◎◎◎◎安全?去他的安全?!回到房间以后,云青看着自己还在颤抖的手指,骂自己没出息的同时又有些气愤。不想方设法的逃跑,难道她要在这百草苑里被他们用尽手段完成那见鬼的“三劫三伤”,变成一个“活人参”被那群“妖魔鬼怪”给吞吃入腹吗?她才不会那么傻!宏景和天机今天等在饭厅果然是有用意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不、不能慌张!就算他们知道又能怎样?她只是画了张画去卖了点钱,路上又好心救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他们能猜到什么?顶多就知道她喜欢画秘戏图而已!不能被他们唬住,对,冷静!云青握了握拳头,暗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缓和了好一会儿,她感觉身体没刚才那么僵硬了才站起来,从衣袖和胸口处拿出今天卖画得的一百两银子,将它们分散开包在先前剪好的小布块里藏好。做完这一切以后,云青又想到了商铺老板说的“丹青大赛”,如果她那个“饵”下的成功的话,说不定她又能完成一个小目标……想到这里,云青铺开画纸,想着自己怎么才能在丹青大赛上夺魁。如果画山水花鸟,她并没有什么自信能赢,这里毕竟是古代,在现代中流传的老一辈的作品至今拿出来都令人惊艳。而她走些偏门还可以,若真来实在的,她没有自信能画出丹青大家的那种风骨韵味。难道……还要靠秘戏图?别人都画些风雅之物,她却画秘戏图,先不说低俗不低俗,但绝对能被人一眼记住吧?不过被人记住的后果是成功入选还是挨揍,那就不得而知了……云青纠结的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走寻常路,在秘戏图这一条路上走到黑了!之前去墨香书局那小哥不还说有个秘戏高手叫“笔生花”吗?就算不能在丹青大赛上入选,她若能坚持下去,也能让自己以后的日子衣食无忧。云青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将要绘的图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缆起衣袖作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慢慢的就到了傍晚,云青今天被宏景闹的心情不太愉快,到了晚间也没有吃饭的食欲,也就没有再去饭厅用膳。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灯烛燃得久了偶尔发出来的劈啪声,因为要参赛,所以云青这次画的格外认真,等她将草图勾好,已经是夜半时分了。她吹干净墨迹,拿起画纸自我欣赏了一番,正要再修饰修饰,却突然发现自己左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截衣袖——那衣袖是纯黑色的,在本就暗淡的房间里并不显眼,可当她从专注中醒来,感受到身边陌生的气息,那衣袖就变得格外明显。——是谁?为什么他会一声不响的出现在她的房间里?!云青在看到那截衣袖的时候心里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也做了无数个猜想。她有想过是宏景,可他的衣服不会包的这么严实;也不会是刘英,刘英的朝服是暗绯色的,而且刘英那人在她这里向来没什么尊重,直接就推门进来了,哪会看她在作画而丝毫不打扰?难道是天机?……不会吧,那个天然冰雕没事才不会来找她。可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呢?云青放下画笔,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