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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希(4.8K)(1 / 1)

“我来了,小希。”

沧桑的男声回荡在代码架构的世界。  “嗯。等你很久了,你也喜欢这里吗?”

略显淡漠的女声在轻轻说道。  “不,只是因为这片世界有你而已。”

“你剥落的人格,已经失控了,我们的孩子陷入了无止境的苦难里。”

克罗格背着手,他的身后也站着一群和他穿着打扮一致的高大身影。  “那就让她去吧,来……留在这里。”

“不不不,我想你是搞错了,我不是请求你帮助我们的孩子,而是必须。”

克罗格轻轻念叨着,他在念一首诗,一个毛头小子,摇滚青年写给爱人的诗。  “如果你想我了,看看窗外有雨的世界。”

“每一滴都是我眼里的柔光。”

“我们耐心等候,直到晴天。”

“克罗格……”女声喃喃道。  “让她们离开这里,寻找这个城市生存下去的几率,让后世的孩子不需要在缺水的田地内求活……公司掠夺的脚步能够停下,把生命的自由交还给我们,这样的反抗,必须有人发动。”

这句话不是问句,克罗格知道。  他所等的,是那个不清楚还保留着多少人性的爱人肯定的附和。  如他所愿,他等到了。  “好。”

……  【程序终止,目标死亡】  曾经被老杰克种下意识炸弹的凛,程序所呈现的八个字就宣告了结局——这个路泽都分不清是敌是友的黑客最后的结局。  没有时间对所谓的生死进行其他的感叹,路泽背着黛拉走上刚才AI运送机械士兵的电梯。  【讯息,三分钟前。】  路泽看着凛临死前交给自己的附件,本来慌乱的脚步有些迟疑…他的义眼内浮动着凛曾经和自己兵分两路调查的结果——即有关佩雷亚的消息。  佩雷亚的状况很糟糕,他似乎是叛逃了……POF已经对他的义体采用了锁死措施,同时他的通缉金额已经上涨到了整整十万刀的地步。有关于他踪迹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在和风区,似乎是某个帮派和这位曾经的警长大人产生了冲突。  路泽用一万种理由说服自己,不要因为凛的死亡而影响接下来行动,如果她还活着,说不定也会像背叛西格玛小队那样背叛自己,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明确,甚至……  好吧,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理由。路泽觉得就是自己没有保住凛。  不管她是不是在为那个该死的中间人做事,亦或是老杰克在用意识炸弹想要黑客入伙帮助自己…但她都算是这次事件自己的伙伴——这一切都是因当事人的能力不足导致了这种局面,那最后一条讯息就是击毁他可怜心理防护的利剑。  他站在漆黑的通道口内,不住地喘着粗气。  这些几乎要压垮他这一段时间以来紧绷的神经。  他自认为能够保护好黛拉、妈妈以及老杰克,能在城市里有口饭吃,妈妈的身体能正常运转,自己能够为黛拉买新的机车配件……看看如今吧,妈妈和老杰克在哪里?说好听点是K在保护,难听点K就是握着筹码等待自己的表现…黛拉呢?如今的她差点丧生于陷入赛博精神病的自己手里。  他自认为自己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公司黑客温柔的“胁迫”;佩雷亚那个POF成员向自己透露情报,因为莫名其妙的爆炸案件被认定为叛逃者;凛死亡前发来的调查信息;克罗格疲惫的神态和对K滔天的仇恨……他都在不由自主地相信着某些人。  那个边缘城市帮派的底层少年,他善于虚张声势,善于表达自己的保护欲,然而一次次强大的力量将他一文不值的自以为是给击碎——甚至是有公司的人在为他兜底。  义体,力量,金钱……一切无法满足的欲望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都有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从拥有神罚之处紧张且兴奋的情绪,再到老杰克不要命的大胆手术,最后到黑客救起差点死于防暴小队的自己,似乎没有成为这个城市最高处那批人的征兆,反而在疲于奔波,被那些看不见的大手撕扯着。  他的脑海里响起黛拉曾经说过的话,那个时候他们都很憧憬的佩蒂夫人,皇后区响当当的中间人为他们下发了第一笔酬金,黛拉说过要一起爬到这个城市的高处,月下与少女加装义体的约定……  “力量,可从不来不是保护人所必须的东西,或者说…你从未执行过保护这样的命令。”

路泽手撑着墙,爸爸靠着墙点起了一根烟,即使他曾答应过路泽不再抽烟了。  “保护,到底是什么……”  军用,一个遥远的名词,底层少年以为拥有了它,就拥有了一切。  但现在,他已经迷茫了。  “保护?哼……”路泽爸爸抽着烟笑了笑,“所谓保护,可从不是把身后的人牵扯进去……挡在你要保护的人前面,用尽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让别人跟你一起送命。”

“你胸口的芯片,那其实是你妈妈保护你的结果。”

“换言之……你一直在被别人保护呢,小子。”

“算算,那一身你无法掌控的力量,足够毁灭你多少次了?”

路泽脑袋生疼,眼睛似乎有些看不真切,差一点就要跪倒在地上了。  “快点长大吧,你的思维,你的想法不适合在这种城市生活。或许,安安静静的田园生活更适合你一些,你甚至都不如你背上那个小姑娘有冲劲儿。”

“你在这座城市,妄图用柔软的手段得到你想要的,得到安稳舒适的生活。”

“可这个城市,就他妈不是安稳的代名词。”

“有的是人,想要你的命!”

路泽摇头,色厉内荏的他喊道:“K肯定不愿意把神罚交出去的,我们、我们可以走出去。”

路泽的爸爸眸光深沉地盯着在地上大吼大叫的少年,他微微摇头。  也许,成长对于这个城市的孩子来说,太奢侈了。  他消散了。  只留下这个还在重压下消化情绪的少年。  与此同时,AI主控室内。  音乐家抖了抖肩膀上的灰尘,露出和善的笑容。  他手里抓着一只女人的手,而那个女人脑袋上唯有机械改造留下的痕迹,不见任何发丝,只是她耷拉着脑袋,随着音乐家的拖行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一堆青山黑客对AI主控设施进行着最后的清理工作,这位半死不活的女人替他们做了做难做的活,整个AI被倾尽脑力的攻击击垮了,部分地区存留指令还在持续反抗,整个设施内AI已经失去了踪迹。  而这些黑客的工作只是在查找那位K的痕迹。  两个青山佣兵背着枪想从音乐家手里接管凛,然而音乐家却止住了脚步。  “这是我的听众,请不要打扰。”

“こいつは何を言ってるんだ?(这家伙在说什么呢)”佣兵对这些拿赏金的底层疯子说的东西表示了不屑,伸出手就要抓凛的手腕。  咔嚓!  那佣兵愣了一下,面具下他的瞳仁看映衬出面前音乐家眼睛里的红色。  嘣!  一声闷响,这家伙的脑袋立马碎开…像是被橡皮筋勒紧的西瓜一般。  “咔嚓!”

整个AI主控室内接连响起拉枪栓的声音,青山佣兵的枪口全部对准了面前这个微笑着的男人。  “嘿嘿嘿!放轻松点,哥们。”

音乐家身后的赛博朋克们也举起了外观稀奇古怪的改造枪支,火红色头发的女人一脸看笨蛋的表情,“都说了这特么是个赛博疯子,还要在这儿较劲,你们这些东洋武士是不是脑袋有点……嗯?”

“都把枪放下!”

铃木修三背着手一步步走进AI主控室,站在了剑拔弩张的两队人马之间。  “你们快点去追其余两个人吧……”  “可是!”

领头的佣兵似乎对上面下的命令有些疑惑。  铃木修三转过身,微笑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趁我心情不错,去办事,可以吗?”

“是!”

这些公司统一训练的猎犬齐齐收枪,听从了命令。  等到设施内青山佣兵们悉数离去,只留下了一些黑客在那里继续解码K遗留的信息,唯有赛博朋克小队一行人了。  铃木把手掌横在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笑着满意地离开了。  火红色头发的女人抬了抬下巴,看向自己的老大。  “你说老大,咱们几个的通缉赏金还能涨多少?”

义体霸道的男人耸了耸肩,目光不善地望向了远处解码和下载信息的黑客。一个公司黑客女人皱着眉望向这群花里胡哨的底层垃圾人。  “何を見てるんだ、バカ!(你们在看什么,混蛋)”  “死人を見る(看死人)”身后飞着无人机的赛博朋克冷笑着回道。  主控室内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响,音乐家拖行着凛和自己的队员们一起走了出来,凛被递给了门外的铃木修三,其余人检查好装备目光齐齐望向了远处有且只有一个的逃离通道。  嗡!嗡!嗡!  突然,设施内再次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赛博朋克小队们面面相觑。  “又咋了?有人丢核弹了?”

女人表情有点古怪。  身后飘着无人机的男人努了努嘴,旁边另一个看起来有点普普通通的队员回道:“AI又开始重新写入了,唉……准备好跟机器人们打架咯。”

流水线地板上画着警告字符已经黄黑色调的圆形井盖突然打开,似乎有东西要从里面升上来。  “哈?”

四台仿生机甲从巨大的圆形地井内出现,赛博朋克们都是一愣,女人嘴边的烟被她紧紧咬住。  “靠!鞘翅!”

铃木修三扛起凛,说了一句各位小心,从身后缓缓没入设施的黑暗中。  其他的出口是可以出去的,但是赛博朋克们必须找到那两个年轻人——这是要拿到赏金的代价,他们为了钱也会这样做的。  “飞机,开干扰吧,这玩意儿有热光学迷彩。”

无人机漂浮至高空,那些仿生型鞘翅机炮开始对这架不清楚攻击等级的无人机进行了锁定,这无人机的速度和闪避几乎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鞘翅上方突然传来了一阵类似于电弧的响声,这些大家伙的光学迷彩还未加载完全就彻底褪去了……  “音乐家……”  “嗯?”

“音乐家呢?草!”

领头的男人环顾一圈,发现那个习惯顶风撒尿的疯子不见了踪影,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下一秒就看到了音乐家快速地奔跑至那些大机甲的面前。  “动手!”

激烈的炮火声响起,赛博朋克们自动散开队形,红发女人手里握着的步枪微微抬起对着那些大家伙开始炮轰,无人机伴飞的家伙从宽大的夹克内抽出了一把武士刀,他斜提着刀跟随着音乐家移动的身影快速奔向前方。  普普通通的那个家伙竟然是个黑客,眼中开始读取侵入程序,本来要扫到队员的机炮因为程序的干扰出现了准头下降的情况,再加上一左一右移动的音乐家和无人机男,面前还有红发女人打出的干扰弹以及爆炸烟雾……  场地本就狭小,这些施展不开的鞘翅开始缓缓移动,似乎想要组成挡在电梯前面的防卫阵线。  “唰!”

义体霸道的男人胳膊内弹出两柄刀锋,他的移动速度比音乐家和无人机男的速度还快,等到鞘翅的火控系统锁定到他的时候,那家伙已经高高跃起出现在自己头顶了!  “老大,记得先把那个先进的侦查眼给打掉,这些家伙皮糙肉厚,让红魔用炸弹处理吧。”

义体霸道的男人落在第一台鞘翅的头顶,胳膊上伸出来的尖锐刀锋插进了机炮旁的那颗侦查感应系统的终端上,随着一阵电弧和轻微的爆炸,这台大家伙开始甩起了脑袋胡乱射击。  后面三台家伙看到了队友失控的情况,竟然齐齐把炮口对准了那台鞘翅!  “啊!”

无人机男冲至左边的鞘翅那里,鞘翅微型导弹发射器内开始接连发射导弹,悬浮在顶上的无人机开始掉落出一些小型球状物。  这些微型导弹似乎失去了目标一般齐齐冲向无人机掉落的诱饵,无人机男身后响起一阵阵剧烈的爆炸,那柄武士刀砍在了侦查眼上。  “真牛逼!”

红发女大笑着喊了一声。  突然剩余的鞘翅对准了影响他们火控系统锁定目标的男人。  这些智能大家伙从刚刚被打懵的情况下缓了过来。  “快躲开,拜尔!”

黑客还未来得及移动,他的面前最后的场景就是一颗弹头带着火光和绚丽的尾焰……  咚!  剧烈的爆炸波把红发女也给震飞了出去……  随着烟尘散去,那里除了一些碎块什么都没剩下。  “草!”

红发女大叫了一声,从地上赶忙爬起。  来不及悲伤的她看到了鞘翅的火控也锁定了她,就在她以为也要挂了的时候,音乐家如同野兽一般跳到了鞘翅的机炮上,他单脚踩着疯狂旋转的炮头,一拳一拳击打在这家伙的机顶上,直到那里凹陷了一块下去,他再次提起拳头一拳砸向那里。  哗啦!  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音乐家的手臂被厚重的机甲打碎,但他不以为然,用另一只手扯住已经变形的盖子,眼睛泛起剧烈地红光把自己手里的侵入线插了进去,这台大家伙四只机械足本来在不停地移动着,突然间停了下来。  音乐家伸手指向另外两台与队友缠斗的大家伙。  脚下的家伙像是他的附属物一般把炮口对准了另外两台鞘翅。  “砰!”

“我来!”

红发女人快速滑至被这一炮打得停止行动的鞘翅下方,把手里的定时炸弹粘在了它的底盘处。  剧烈的爆炸声传来,火光迅速涌至刚才电梯运送机械士兵的通道内。  因为空旷的关系,如此剧烈的爆炸声吸引了刚刚才缓过神背着黛拉前进的路泽。  他慌忙看了一眼身后,脚下步伐加快。  就在他埋着头向前走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通道前方。  “唉……”  路泽看着这位不像是青山士兵的奇怪家伙,他像是鬼魅一般站在前方,于是路泽轻轻把身后的黛拉放在了地上。  路泽抽出刀,此时拦路的,只有敌人了。  “我是这座设施的AI,路泽……对么?”

“把你手里的女孩交给我吧。”

那道身影用沙哑机械的声音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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