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两个月挨的骂,比他一年的都多。 百姓骂完大臣骂。 大臣骂完皇帝骂。 参他的折子都快堆满龙案了。 再这么下去,宗梧都觉得自己的东宫要没了。 花雾安慰他:“没事,我们很快就能把龙案给掀了。”
宗梧:“……” …… …… 嘉和十七年,秋。 瑾王因盐商一事,大受皇帝封赏,一时风头无限,门庭若市。 而太子因办事不利,被皇帝好一顿发罚,东宫冷清得宛若冷宫。 太子因为此事似乎有所收敛,接下来的行事作风低调了不少。 当然,这个低调,只是和他以前的作风相比。 与其他人比起来,那还是…… …… …… 嘉和十八年,秋。 皇帝在初秋时染病,一病不起。 各路神医都来看了,却无人敢说能让皇帝好起来。 皇帝时日无多了。 看似风平浪静的皇城,暗地里却是暗潮汹涌。 太子与瑾王两派的争斗,已经完全放在明面上。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进京,击鼓鸣冤,状告临州盐商草菅人命、勾结当地官员欺压盐农,将他们往死里逼。 此事不知为何,突然就被闹大。 还出了人命,想压也压不住。 接着就是百姓们也开始抱怨,他们购买到的盐里掺了杂质,不如以前好,且还贵了不少。 如今的盐业是真正的皇商,这件事自然得算在皇室头上。 而这件事又是瑾王宗祈办的…… 让盐商们直接交出他们手中的家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和盐商们合作,让这些盐商成为真正的皇商。 皇室插进来,盐商的利润减少了。 他们只能从别的地方找回来。 比如低价收购、压榨盐农,再掺杂物高价卖出。 这么做也不是一天两天。 只是以前没这么严重。 底层的普通百姓,知道他们不是这些盐商的对手,根本不敢状告。 盐商商会里,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围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皇城里供应的都是最好的……怎么可能会有杂质?”
“我来之前叫人去买了一些……确实不太对劲。”
其中一个盐商,拿出一袋盐,放在桌子上,“里面掺了东西。”
大家依次传看后,脸色更难看,“难道是下面的人送错了?”
天子脚下,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做这种事。 但其他地方……天高皇帝远。 只要把当地官员收买,那就没有消息能传出来。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弄错……我感觉这事是有人策划的!”
他们这么干了多少年? 当初瑾王促成这事,都没人敢跳出来告状。 怎么现在突然跳出来了? 这里面没人授意,那些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 大家彼此看看,同时想到了最近的朝堂局势。 “大家先别急,先打听清楚具体的情况。”
他们以为还有时间。 可是他们没料到,这件事的发展速度远超他们的预料。 第二天,就有一群人跳出来,联合状告他们的种种恶行。 这群人每个人都说得有理有据。 甚至有人还有证据。 这件事闹得太大,皇帝垂死病中惊坐起,怒斥瑾王后晕厥了过去。 待皇帝醒来之后,只见了太子。 太子出来手里就多了一道圣旨,将由他彻查此事。 …… …… 入夜。 漆黑的码头,人影晃动。 “快快,把这些全部搬进船里!”
“快点!”
管事的男人对着搬运工又踢又打,不断呵斥。 其中一个搬运工不小心摔在地上,肩上的袋子被旁边的尖锐物划破,里面的东西顿时散落一地。 “妈的,你在干什么!”
管事冲过来就是几脚。 “这点小事都干不好,你怎么不去死!”
“都愣着干什么!看什么看,干活!”
管事吼两声,发现这些人都没动。 他手中的鞭子一甩,往最近的那几个人挥去。 然而鞭子并没落下,反而被一股力量拉住。 管事的身体突然飞出去,砸在堆起来的盐袋里。 盐袋哗啦滚下,将管事给埋了进去。 管事从盐袋缝隙里,看见不远处站着一道修长的人影。 月光拂过衣摆,泛着淡金色绣纹,让管事心底的恐慌开始蔓延。 太子…… “全部抓起来。”
宗梧的声音响彻黑夜。 “饶命……” “官爷饶命。”
“都是他们让我们这么干的……” 求饶声在码头此起彼伏。 也有人往水里跳,想要从水里逃跑。 可惜很快就会被抓回来。 喧闹的码头很快安静下来。 检书提灯为宗梧照亮,宗梧用匕首划开盐袋,从里面抓了一把。 这些盐里,都掺了白沙。 掺白沙都算好的,有的直接掺河沙、碎石。 宗梧拍下手,“全部运回去。”
“是。”
宗梧当晚突袭,让那些盐商都没时间处理罪证。 所以盐商当天晚上都被请进了大牢里。 …… …… 宗梧为这件事忙得好些天都没回东宫。 好不容易休息片刻,宗梧问检书:“太子妃这两日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
检书道:“晒太阳、下棋、喝茶……” 宗梧手中的茶顿时不香了。 宗梧把茶杯扔到桌子上,“她可真是会享受。”
“……” 那可不。 “殿下……您觉得太子妃她……”检书试探性地问:“她到底图什么啊?”
宗梧:“……” 他如何知道。 检书:“您说,她是奸细吧,可这么长时间,她除了帮您,没有做过任何危害您的事。可您说她不是奸细,为什么又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宗梧一直在等他的太子妃露出马脚。 可她整天就喜欢给他出谋划策,催促他赶紧登上帝位。 除此之外,她就什么事也不干。 好像真是一心想他当皇帝,她好当皇后,再给他生个儿子继承皇位……脑子有病! “最近东宫守卫增加一些,免得有些人狗急跳墙。”
这个案子牵扯的不仅仅是那些盐商,还有许多官员。 “乌和留在东宫呢。他会照看好的,殿下不必担心太子妃。”
检书觉得真有人铤而走险,倒霉的也不会是太子妃。 宗梧冷笑,“谁担心她。”
“……” 不担心太子妃戒严做什么? 您都不在东宫,东宫除了太子妃,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宫殿啊! 检书也不敢说,只能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