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张巧珍长教训,杜王母没再解开她其它禁锢,张巧珍也没敢折腾,吃完饭乖乖躺在炕上,眼睛看着顶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虎老七吃过饭,拎了两瓶酒和特产柞蚕蛹去了佟德海家。佟德海吃过饭正在家中闲坐,看虎老七忽然到访,非常高兴,非要让媳妇儿炒两菜和虎老七喝两口。 虎老七赶紧告诉佟德海自己吃过了,拦着佟德海媳妇儿不让炒菜。 佟德海看拗不过虎老七,只好作罢,两个人坐在炕沿上聊家常。 “老七,你知不知道,听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那个南方有个叫啥小岗村的搞土地承包,开始单干了!”佟德海说道。
“啥?单干?那生产队呢?”虎老七吃了一惊。
“我看以后生产队肯定得解散,土地承包到户,多劳多得!”佟德海经常出门,信息比一般农民强不少。
“那感情好啊!咱这边啥时候开始啊?”虎老七非常激动,跃跃欲试。
“估计也快!我还听说在要在深圳搞啥特区,做买卖随便了,我真想去看看!”佟德海憧憬地说道。
虎老七对特区不特区的不感兴趣,倒是土地承包到户的消息让他心中掀起波澜。 “佟哥,你懂得真多,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虎老七由衷赞叹。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做买卖的,就是到了我这辈儿成了爬地垄沟的,我们家好多亲戚在城里,我爱溜达,爱打听,这都是亲戚跟我说的!”佟德海说道。
“那你跟我说说南方那个啥村是咋承包的?”虎老七眼神火热地说道。
“我听说是十八个人按红手印,弄啥大包干,叫啥联……联产承包,……” …… 虎老七回来的时候,大家都躺炕上准备睡觉了。 小兰带着小松和大虎还有张巧珍住在南炕,虎老七三个男的住在北炕。 由于家里困难,赵老四家一共就四床被,所以大虎和张巧珍盖一个被,虎老七和赵老四也只能盖一个被。 虎老七年幼丧母,土匪父亲又跑路了,所以小时候没少和四哥睡一个被窝,可自从和小兰结婚后,兄弟两却从来没在一个炕上睡过,如今特殊情况下,兄弟两又要抵足而眠,两个人内心都感慨万千。 兄弟两人都是大高个儿,一床被子盖起来有些捉襟见肘,于是两个人都尽量盖被子边,生怕对方冻着。 屋子里漆黑一片,大家渐渐都睡着了,而虎老七却一直在琢磨佟德海的话,一直睡不着。 “四哥,你睡了吗?”虎老七小声问赵老四。
赵老四和虎老七背对背,赵老四一直没有动静,所以虎老七不知道他睡没睡着。 赵老四没有说话,却轻轻咳嗽了一声。 虎老七看四哥没睡,就把佟德海和他说的那些消息小声说了一遍。 虎老七说完,赵老四还是没有吭声。 “四哥,你得把户口迁过来啊,不然万一分地了,这边也没有你的份啊?”“我知道!”
赵老四终于开口了。
“户口本我带过来了,你先和嫂子把结婚证扯了,然后把户口落下!”“我知道!”
赵老四还是回答三个字。
“你要是觉得在这里过不习惯,你们家三口人搬回小砬子也行!”“不搬!”
“那你要是有啥事,你得给我们捎信,省得大伙惦记!”
“我知道!”
…… 第二天一早,大家吃过早饭,虎老七一家三口陪着赵老四和大虎去大队开了介绍信,然后赶着马车去全太公社给赵老四两人扯结婚证。 几个年轻人都走了,屋子里就剩下杜王母和张巧珍,张巧珍讨好地看着杜王母,眼神里恳求的意味明显。 杜王母见好就收,不露痕迹地解开了张巧珍禁锢。 张巧珍恢复了自由,再也没有了嚣张气焰,她“噗通”跪在杜王母跟前,小声说道:“老天爷,我知道错了!”
杜王母一愣,纳闷地问道:“我怎么就成老天爷了?”
“我闺女大虎昨天晚上和我说的,她说你就是老天爷,我知道你不是,可你的能耐和老天爷一样大!”
张巧珍两次被杜王母惩治,对杜王母怕到了极点。
杜王母听罢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嘴不是挺会说的吗?为啥平时好话不好好说呢?”张巧珍脸一红,小声说道:“我一个寡妇拉扯一个孩子,家里又没有男人,我怕我不厉害点就会被人欺负!”
“那你对家里人怎么也没个好腔调?尤其对老四,不是打就是骂,你这又是为了啥啊?”
杜王母问道。
“老四能干,人长得又好看,我们家大虎配不上他,我怕他哪天把我们娘俩扔下不管了,我寻思让他心里头怕我,这样他就不敢跑了!”“唉!你这都是啥逻辑啊?你对他越不好,越怕你,那样才容易把他逼走呢!你要是掏心掏肺对他好,老四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一辈子都不会走!”
“我知道错了!”
“老四是个苦命的孩子,不大的时候,爹跑了,妈死了,后来还傻过几年,他的缺少父母的爱,你要是能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对他,他就能拿你当亲生母亲一样尽孝心!”
“我昨天就看出来了,我那样对他,他还给我喂饭!”
…… 杜王母循循善诱,谆谆教诲,张巧珍认真聆听,悉心接受,大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意。 杜王母看张巧珍大有改变,点了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天爷,你能不能把你不让人动弹,不让人说话的能耐教给我?”
张巧珍忽然问道。
杜王母一听,心里来气,自己废了半天口舌,张巧珍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 “你学它做什么?”杜王母不快地问道。
“我们屯有几个瘪犊子总是欺负我们家大虎,我打又打不过,骂了还没用,我寻思我要是学会了能耐,他们要是再欺负大虎的时候,我就收拾收拾他们!”杜王母听完,知道张巧珍是护犊心切,心中的气才消了,他说道:“你再能耐,还能护她一辈子吗?大虎既然嫁给了老四,老四就能保护她一辈子,你不用庸人自扰!”
张巧珍点了点,对杜王母的话深信不疑,对杜王母拜了一拜,然后开始收拾起屋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