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真能开玩笑!我爹和我哥这次做的的确有些过分,康老二已经被拘留了,你就把康叔两个人放了吧!”
小成子说道。
“我们开会研究一下,你先回去吧,告诉你爹,别来这闹来了!”所长对苗大也很头痛。
小成子的请求真起到了效果。派出所经过研究综合考虑,鉴于老康头年纪大,身上有伤而且一直拒绝进食,为了防止意外,把老康头教育一番后,释放了,康老大仍旧继续拘留。 老康头郁结成疾,回家后就病倒了,但苗大却根本不管,大摇大摆上门要账,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气得老康头差点吐血。 小成子说到做到,东拼西凑了三百块钱,找到康静,让她把钱给苗大送去。免得他三天两头上门去闹。康静知道她的两个哥哥升学宴没少收钱,赔偿苗大的钱绰绰有余,所以说什么也不肯收。 “你不是说把我当哥哥吗?和我还客气什么?”小成子实心实意。
“我怎么能要你的钱!你的钱大部分也是借的吧?我那两个嫂子手里有钱,再说我手头也有,情我领了,你快把钱还给人家!”康静无论无何也不收。
“你的钱可不敢乱动,你现在没有收入,你们家估计也不会管你,以后上学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小成子处处替康静着想。
康静很感动,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收。小成子没有办法,只能去了老康家,想把钱直接给老康头。老康头恨透了苗大,捎带脚也把小成子恨上了,不等小成子说明来意,连声大骂,并让在屋里的老二媳妇把小成子轰出去。 康老二媳妇把小成子推出门说道:“队长,你先回去吧,等老头气消了你再来吧!”康老二媳妇是个势利眼,康老二如果真进了监狱,没有了老爷们撑腰,她还要在小成子手下干活,她可不肯得罪小成子。
小成子知道康家两个媳妇的为人,本来不想把钱交给康老二媳妇,可如今没有办法,只好把钱交给她并且一再叮嘱把钱交给老康头。 康老二媳妇嘴上答应,可事后却把钱放到自己口袋,只字不提,结果第二天苗大就站在康家大门口不断咒骂,惹得很多人看热闹。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康静知道了小成子的钱给了二嫂,但二嫂却没有给苗大,气得俏脸发白,跑到家直接质问二嫂。但康老二媳妇咬定这钱是老苗家给康老二坐牢的补偿款,说什么也不肯把钱拿出来。 还没等康静和老康头发火,老大媳妇不干了,嚷嚷道:“老二媳妇,你这事做的不地道啊,既然是补偿款,他们哥两个就应该一人一半,你应该给我拿出来一百五十块钱!”“跟你有啥关系?你家爷们儿过几天就放出来了,我们当家的还得蹲笆篱子,这钱哪有你的份?”
老二媳妇到嘴里的肥肉哪里肯吐出来。
“你放屁!那我们家老大的拘留就白蹲啦?这钱你高低得拿出来一半,不拿别说我和你撕破脸!”老大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
两个人三说两说动起手来,从里屋打到外屋,又从外屋打到院子里。康老大媳妇的脸上被挠了好几个血淋淋的手指道,她也把老二媳妇的头发拽下了好几绺。 老康家大门外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康静羞臊难当,直接跑回了小兰家,而老康头把被子蒙到脸上,在被窝里老泪纵横。 最后还是康静把钱给了苗大,苗大这才偃旗息鼓,而康家两个儿媳妇都不愿意照顾老康头,借着打架的由头,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老康太太本来就一直病病歪歪,还得颤巍巍伺候老伴,整个家说不出的凄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康静和小兰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康静大声问道:“谁啊?”“老丫,我是薛老三,快点回家吧,你家出事了!”
薛老三在门外喊道。
康静和小兰赶紧穿衣服,康静打开房门紧张地问道:“三哥,我们家出啥事啦?”“快往家跑吧,你爹上吊了!”
薛老三说出了让康静如遭重击的消息。
康静来不及细问,和薛老三赶紧往家跑。小兰也大吃一惊,却没有直接和康静回家。跑到了东院,把消息告诉了杜王母,想让他跟着去救人。 老康头是在村北头小树林一棵歪脖树上吊的,那时候天还没有放亮。 老康头一晚上都没有睡,他越想越觉得没有活路,有几个原因让他没办法释怀。 第一个就是办康静升学宴的事。因为以为康静上大学是手拿把攥,所以在两个儿子的撺掇下,高调地搞了庆典,还把公社和大队的领导都请来了,如今康静只是考了个师范院校,让这个庆典成了一个笑柄,让好事者指指点点。 第二个就是康老二蹲监狱的事。农村人对蹲过监狱的人都很排斥,康老二回来了肯定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而他的孩子也会因此受到歧视,抬不起头来。更要命的是康老二媳妇已经放出话来,准备和他离婚,这也是她拼命往手里划拉钱的原因。尽管老康头对两个儿媳妇都不满意,可农村人娶媳妇不容易,这要是离了婚,康老二又进过监狱,这辈子肯定就打光棍了! 最让老康头无法释怀的是苗大。苗大写检举信毁了康静的前途,而且还理直气壮,更是把他们爷三个送进了派出所,康老二还得蹲监狱,而老康头却没有办法治苗大。看着仇人在自己眼前神气活现,自己只能暗气暗憋,这哑巴亏让人窝囊透顶。 而两个儿媳妇不要廉耻的打架成了压倒老康头心里承受能力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觉得老康家颜面尽失,以后根本没脸见人。 老康头一夜未眠,老康太太也很晚才睡着。老康头挣扎着坐起来,穿戴整齐,步履蹒跚地走出家门。 腊月的天气异常寒冷,刺骨的冰寒让老康头打了个哆嗦。他看着夜幕下的自己住了一辈子的老房子,泪水流了下来。他不明白,自己一辈子本分,从不害人,为何老天如此不公,落得如此下场?,他不知道他要是死了,自己的老伴可咋活?可他实在是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似乎只有一死了之才能摆脱这些困扰。 老康头擦去眼泪,一狠心转过头来,一步一步向村北的小树林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