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不是在意答案对与否，也不是在意这次小小的期中考。不对，是因为她不需要在意才不在意。也不对，是不在意绝对分数，但是在意相对分数。不对不对，反正她就是要知己知彼，才打探姓邵的的答案。错了，她没有主动打探，是他和别人对答案碰巧让她听到了。但是她只听到了几题，而且，她根本不记得多少题目，更何况自己写了什么答案，所以知道了姓邵的的答案也没什么卵用。楚梦将漫画放上桌面，脊柱离开椅背，脚从桌梁上放下，正要换个坐姿，突然桌子被从前面撞了一下。她动作一顿，抬头，目露凶光。“sorry，sorry。”
汪晓淇求生欲极强地把椅子往前挪了又挪，离楚梦的桌子远远的。见楚梦还是定定地瞪着他，突然福至心灵，揽起自己的东西起身，对旁边的顾凯晨说：“我跟顾凯换个位吧，梦姐喜欢你——”楚梦一脚踹在他椅子上。“别激动别激动，我是说、梦姐你喜欢顾凯坐你前面。”
汪晓淇说着把未反应过来的顾凯晨赶离座位。楚梦还想再踢两脚，汪晓淇已经离开座位，而他的椅子也已经被她踢到她够不着的地方了。许是动静太大，值日班干点了名：“汪晓淇！”
汪晓淇理直气壮：“做咩！”
引起一阵低笑。顾凯晨先是被汪晓淇的虎狼之词吓得心脏骤停，等汪晓淇解释后松了口气，回过神时已坐到了楚梦前面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天半，都是在考试，他们又不在一个考场。晚修虽然回到课室，但由于楚梦和谭梓欣调了位，感觉距离远了、交流也少了。现在暂时恢复前后桌的相对位置竟有种……“干嘛一脸近乡情怯的样子？”
汪晓淇摸着下巴打量好友犹犹豫豫顾忌着什么的模样，打趣道。别说楚梦了，顾凯晨也想打他，这样想着，顾凯晨忍不住去看楚梦的反应，正好借着把自己的政治笔记往后递：“谭梓欣，你要的笔记。”
楚梦还在盯着汪晓淇，听后者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便面露狐疑。但很快被顾凯晨的举动转移了注意力。谭梓欣茫然地伸手，汪晓淇要抢：“你不是说给我吗？”
顾凯晨一手拦着汪晓淇一手把笔记塞到谭梓欣手里：“我先答应她的，先来后到！”
谭梓欣在汪晓淇质疑的目光中笑眯眯地点头：“是呀是呀！”
还转头对同桌说：“楚梦，我们一起看吧！要不你先看？”
政治笔记，楚梦一点兴趣都没有，哪怕是顾凯晨写的。只是提醒了她明天还有一场政治考试。但能让汪晓淇吃瘪，她乐见其成，于是欣然接过笔记。汪晓淇见状，痛心疾首地伏倒捶桌：“见色忘义啊！”
顾凯晨专心做回自己的事情，只觉得这一天的郁闷消了大半。值日班干：“汪晓淇两次！”
**这两天晚修不少人私下换了座位，跟要好的朋友坐。比如汪晓淇和顾凯晨的同桌换位坐到了顾凯晨旁边去。第三节晚修少了走读生，空出了一半座位，剩下的同学座位更加随意了。孙铭恩未等汪晓琴在身边坐下，便笑道：“怎么今天过来这边坐啊？”
汪晓琴给了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关爱孤寡的你。”
“你才是看人家卿卿我我才觉得自己孤寡吧！”
孙铭恩笑骂道，眼神瞟向教室另一头。教室另一头，坐着2班开学以来首对公开的情侣，郑乔彬和江小蕙。当然，他们本来并不是同桌，2班全是同性别的同桌。只不过郑乔彬的同桌是走读生，他前脚一走，江小蕙就来占他的座位了。而他们前后桌的住宿生也都非常自觉地转移了阵地，于是这对小情侣方圆一米内再无电灯泡。江小蕙摊开政治练习册，推向男友：“郑乔，你帮我看看这题为什么这么答？你看它问的是意义，那我答这段话不对吗？”
说着哗啦啦翻开手边的课本。郑乔彬往右侧身去看：“货币的意义……我看看，我也不一定能将对哦。”
“没事我想听听你的答题思路。”
江小蕙往左挪了挪屁股，与郑乔彬肩膀相抵。郑乔彬习惯性地一手搭在女友的椅背上，一手压着书页，米黄的纸张衬得五指莹白：“你看材料它说的是……”最后一节晚修人少，值班老师也下班了，管得也相对宽松些。偌大的课室少了些沙沙的翻书声，多了些窃窃的私语声。空气中弥漫着闲适的氛围，人便不知不觉地倦怠。“你用的什么沐浴露？”
讨论完不知第几道题，郑乔彬忍不住问。“嗯？”
江小蕙愣了一下，然后腼腆地垂首低眉道，“就……澳雪，樱花味的……味道很大吗？”
说着，嗅了嗅自己裸露的手臂。“很香。”
郑乔彬一手支在桌面上托腮，认真地看着女友浅笑道。两人钻研习题的速度放缓，间或穿插几句闲话，声音不觉渐大。在一阵压不住的娇笑声响起时，突然——“安静！”
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如平地惊雷。各种细碎的声音霎时小了下去。陈宝妮稳坐于自己的座位上，第三组最后一排的单桌。她朝着整个课室喊了“安静”后，便低头继续自己的事情。没有指名道姓，却让心虚之人忍不住猜疑是不是在针对自己，想要自然又觉得控制不住地收敛了音量。而身正之人则镇定自若，甚至下意识地看一眼究竟。其实看不出什么，孙铭恩和郑乔彬那一桌在同一排座位的两头，中间隔着两个大组。尤其第二组的邵桦，端坐得那叫一个稳如泰山。总之视线被挡了大半。不过这不妨碍孙铭恩窃笑。汪晓琴与之一对视，便知她心里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江小蕙如愿当上了郑乔彬女朋友，反而让陈宝妮下了脸。先前女生之间流传着两班长抢一男的说法，尘埃落定后，孙铭恩没少为陈宝妮扼腕。传闻真假先不论，在汪晓琴看来，孙铭恩也见不得是喜欢陈宝妮的，假如江小蕙和陈宝妮换过来，估计孙铭恩又要嫌弃陈宝妮端着了。若问汪晓琴自己的想法，她会说：正因为是江小蕙这样的女生，才会和郑乔彬拍拖；会和郑乔彬拍拖的，只能是江小蕙这样的女生。所以聊及此事，汪晓琴通常不置可否而道：“我只觉得正副班长应该换一换。”
**期中考的最后一天，安排同第二天一般紧凑。上午考英语政治，下午考化学生物。上午的政治考试结束，同考场的孙铭恩和汪晓琴相携而行。孙铭恩吐出一口浊气，道：“我大题都不知道写了什么鬼！”
汪晓琴：“嗐，什么叫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政治大题就是这样。希望就按点采分，别看我逻辑，经不起推敲啊！”
孙铭恩：“唉，下午还有‘生化危机’，希望这两科能善待我。”
“生化危机”，级群上有人这么调侃下午的考试安排。汪晓琴：“哦，你理科不是很好吗？都是要进竞赛班的人了，连你也方那我……”孙铭恩：“停停停！别奶别奶，我经不住奶啊！”
这时，她看到前方楼梯口出现的人，，话锋一转，“不过有一个人，你可以尽情地奶，奶不死。”
汪晓琴也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楚梦。因为汪晓琴和孙铭恩是住宿生，考试期间手机等贵重物品都放在宿舍了，所以一考完就可以直接去吃饭；而楚梦是走读生，考完还要先回课室拿手机等物品。所以双方相向而行。孙铭恩喊住楚梦：“一起吃饭吗？”
楚梦摇头。“这样啊，那我赶紧先蹭蹭你的运气，保佑我的化学。”
孙铭恩说着抬手去碰楚梦的手臂。“滚。”
虽然穿着长袖外套，楚梦依旧一脸嫌弃地躲开他人的触碰。“嘁，小气。”
孙铭恩故意埋汰，“不蹭你的我也可以蹭邵桦的，他考试就坐我斜前面，我可以看到人家前几科，尤其是语文和政治，那卷子都写得特——别工整、特——别满。我要是阅卷老师，当然更喜欢邵桦的卷子啊。要是你和他的卷子刚好一前一后——他前，你后——改完他的再改你的，这落差呀……”孙铭恩一边逗着楚梦，一边欣赏着她恼羞成怒的表情。却发现她脸是黑了，对象却貌似不是自己，而是——孙铭恩回头，便见身后似笑非笑地与楚梦“深情对视”的邵桦：……这就尴尬了。感觉到身旁的汪晓琴的手臂因为偷笑而小幅颤抖，孙铭恩皮笑肉不笑地说：“其实我这个人比较实事求是……”“我也觉得。”
邵桦由衷地赞同。孙铭恩：“……？”
邵大学霸您好歹谦虚一点。“难道不是吗？”
邵桦还不怕死地反问。“哈哈哈……”汪晓琴笑开怀来，“你也很实事求是。”
不过这哪里是奶啊，这明明是给楚梦加buff。可惜楚梦get不到他们的笑点，怒气冲冲地朝邵桦走来。邵桦赶紧故作肃然地抿起嘴巴匆匆避让，甚至做好挨一脚的准备，却见楚梦离他不到半臂距离时偏了一下方向，用她竹竿，不，是铁杆做的肩膀狠狠地撞他的手臂，撞得他一个侧身后，扬长而去。“嘶——”邵桦面目扭曲地捂着手臂，弓起了腰背。汪晓琴见状，狐疑道：“有这么夸张吗？”
邵桦一秒站直，云淡风轻地摊手：“并没有。”
汪晓琴又被逗笑了，只有孙铭恩怔怔地看着楚梦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