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宝凤和徐小芽就起来了。小芽今天也不去收鸡蛋了,帮着宝凤姐妹四个安家。曹氏天不亮就起来做饭了,招呼小芽和姐妹四个快吃早饭,吃了饭她领着孩子们去传家家里赵张老爷子。大伙都起来了,就小宝宝还睡着。宝凤去床边看她,笑着和进来的徐小芽说:“这个小妮子可能睡了,昨晚上也不择床。”
徐小芽可喜欢这个肉乎乎的小家伙了,看着她熟睡的小模样说:“能睡了好呀,长得快。”
宝宝倒是不择床,可是她醒了听到大伙对着她一口一个“宝宝”“宝宝”的叫懵了,瞪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好像在问:谁是宝宝?谁是宝宝?众人都笑翻了。昨天宝凤和田留根断绝父女关系的事一夜之间整个村都知道了这件事,张传家一家也知道了。没想到今天一大早,曹氏就领着“招娣”过来找他了。曹氏笑呵呵地跟张传家爷爷说:“老张哥,我替孩子求你个事啊!”
张老汉赶紧让曹氏坐,也让宝凤和小芽坐。曹氏开门见山:“老哥,昨夜里留根家的事你也知道了吧,这四个闺女现在没地儿住了,想着你哥嫂子不是留下一座屋院吗,现在空着,几个闺女呢,想先借你那落落脚,等你们用屋子的时候再让她们走。”
张老爷子今个听说这事了正心疼那四个闺女呢,一听这话当场表态:“行,住去吧,只要几个闺女不嫌弃,随便住多久都行。”
张老太太也说:“住吧住吧,可怜的闺女啊,真是造孽!”
徐小芽知道今天张传家又南下批发衣服去了,不然他不但会同意,还会帮忙修屋子。因为那两间破土坯屋已经太老了,得修修才能入住。事情说好了,张老爷子把钥匙给了宝凤,她们进这座老屋来看。打开破旧的院门,院子里的杂草比人都高,一棵梨树上结的果子还没熟就被邻居孩子给偷光了。推开两间老屋,里面就一张破旧的大床,此外什么都没有了,倒是很干净。就是屋顶漏雨,窗户棂外面糊的塑料布也烂了,漏风,得再糊糊。她们又去那间低矮的厨房看了看,厨房里有两个锅灶,一个大锅灶一个小锅灶,没有锅。虽然条件简陋,但是有个地方住宝凤就很高兴了,她兴奋地跟曹氏和徐小芽说:“二奶奶,小芽,我现在就打扫屋子,把屋顶补补,窗户糊糊,再去赶集买张席子来,先凑合着睡吧。对了,再买两口锅。”
徐小芽说:“嗯,今天正好马头集,我赶我家骡车帮你买去。”
曹氏看着空空的床说:“闺女,你不嫌弃的话,奶奶还有几床粗布单子,给你们两床凑合用。”
宝凤感激地说:“二奶奶,您把自己的宝贝床单都给我们了,我咋还会嫌弃。二奶奶,我也会织布,等以后我凑手织了一定再还给二奶奶。”
曹氏哈哈笑着说:“行行行,你这孩子就是不能沾人家一点光。”
曹氏帮忙带着小宝宝,徐小芽和三姐妹一起收拾屋子,置买家什。徐小芽看着屋顶发愁,心想这活可不是我们能干的,正愁该找哪个小伙子帮忙补屋顶呢,宝凤一撸袖子:“我可以!”
然后踩着梯子,“登登登”几步就爬上屋顶,把徐小芽吓了一大跳:“宝凤,你小心点啊,不行咱找人吧!”
宝凤一摆手:“这还不是小意思吗,田留根不干活,逼得我啥活都会干,修个屋顶,小事!”
徐小芽惊叹:厉害。宝凤在屋顶漏雨处放好一层豆秸,再铺上一层稀泥,然后换上新的瓦片。动作行云流水,麻利得很。徐小芽都看呆了,连连夸赞:“宝凤你也太厉害了,连手艺活都能干!”
宝凤擦擦脸上的泥,很开心地一笑。整整一天,屋顶修补好了,院子里的杂草都拔完了,屋里地扫干净了,床铺好了,厨房两口锅安上了。看着这个新家,宝凤看着妹妹们笑哭了。她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再也不用受那个畜生的气,也不怕他再偷她的钱了。忽然,宝凤看着徐小芽说:“小芽,你掐我一下,我感觉这太不真实了……”徐小芽哭笑不得,轻轻捏了一把她瘦黄的脸蛋:“这是真的,宝凤,你有自己的家了!”
宝凤抱住徐小芽狠狠哭了一场。她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如今摆脱了一切不幸的来源,她要告别那个受尽苦楚的招娣,做一个全新的宝凤。徐小芽也紧紧抱住她,就像抱住曾经那个忍气吞声的徐小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