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传家就开着摩托进了一个大院。王涛和那帮兄弟正在院子里一棵大槐树下“操练”,看到张传家吃惊地叫:“你怎么来了!”
张传家把一兜冰棍往一个混混手里一甩,问:“怎么,不欢迎?”
王涛咧嘴笑笑说:“欢迎欢迎,当然欢迎。”
一群混混疯抢冰棍,大伙正练的浑身是汗,嗓子冒烟,冰棍堪比琼浆玉液呀!王涛也拿了根冰棍,一口咬掉半拉,嗦着说:“张传家哥哥,你是及时雨宋公明呀!”
一群混混跟着附和:“对对对,哥你是及时雨。”
张传家也不兜圈子,把王涛拉到一处直接问:“你知道跟你爸说徐小芽坏话的人是谁吗?”
不说还好,一说王涛就气:“问了,问了很多次我爸就是不松口,还把我骂了一顿……”张传家劝他:“叔叔是正派人,肯定不会告诉你是谁,不做我现在倒是猜出来是谁了。”
王涛大吃一惊:“是谁?看我不去收拾他!”
说着就摩拳擦掌,一副要揍人的样子。给张传家逗笑了:“人家要是个姑娘你也下得去手啊?”
王涛立马怂了:“那我可下不去手……不过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张传家低声说:“去那边告状的,是谢莹!”
“谢莹!”
王涛两眼瞪成了鸡蛋大。谢莹跟徐小芽八竿子打不着呀,她干嘛要这么做呢?张传家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你爸最后核实一下,我只是猜到是她了。”
王涛苦着脸说:“我爸那老犟驴不会说的。”
张传家说:“我有办法。”
两个大男人同骑一辆摩托车呼呼到了县供销社,跳下车就奔着王领导办公室去了。王领导见到王涛就不耐烦地说:“我都说了不许你和那个徐小芽一起做生意,你再找事也没用!”
跟在王涛身后的张传家说话了:“王叔,王涛今天来不是这个意思。”
王领导看了张传家一眼,这个年轻人气宇轩昂,一身正气,衣着又规整,他脸色缓和了不少,让两人坐下。张传家礼节性地给王领导递上烟,然后自报家门:“王叔,我叫张传家,做服装生意,从南方往咱们这边倒卖衣服,就是大家说的倒爷。”
王领导立刻夸赞:“年轻有为呀!”
张传家说句“哪里哪里,就是挣个辛苦钱”。然后说:“我和之前跟王涛一起做生意的徐小芽是一个村的,也是发小。”
王领导脸色一下子不自然了。张传家摆摆手说:“叔叔,王涛和徐小芽的事我不参与,我只是想跟叔叔解释一下,徐小芽可不是某人说的忘恩负义,大逆不道。”
王领导冷哼一声说:“背叛养大她的舅舅不算忘恩负义?连亲父母都打不算大逆不道?”
王涛忍不住插嘴了:“爸,我跟你说过了,小芽打他们是有原因的……”王领导怒喝:“杀人犯杀人也有原因!”
张传家拍拍王涛,示意他别说话,他平静地说:“王叔,这些事您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吧,那您怎么能知道说这话人的真实用意?还有,您了解徐小芽的真实处境吗?”
王领导眉头一皱,一时没说出话来。张传家继续说:“徐小芽确实打了人,但是她绝对不是别人口中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她生下来就被爹娘抛弃,说是送人,可是您想想王叔,在十六年前,家家都吃不饱饭的时候,谁会收养一个丫头片子?明显是要把她给弄死。她舅舅不忍,把她抱过来养了,可是他姥娘跟妗子一直不愿养她,把她当眼中钉肉中刺,打骂挨饿那是家常便饭,还吃不饱穿不暖,被当驴子使唤……”他顿了顿,“这都不算,几个月前,她姥娘跟妗子私下把她许配给一个残疾人,就为换取高彩礼。她无力抗争跳河自杀,又被怕她死了要不到彩礼的表哥救下,她开始反抗了,离了姥娘妗子的狼窝,住到了疼她的二姥娘家,这就是您听到的背叛亲人,忘恩负义。”
王领导眉头渐渐拧紧。张传家说:“再说她亲生父母。这么多年从没管过她丝毫,徐小芽开始做生意赚钱了想跟着沾光,还倚老卖老作威作福,徐小芽就不惯他们,这不算大逆不道吧?”
王涛接上说:“那也不是她打的,是我打的。”
就和父亲详细说了那天打徐小芽爹娘的事。王领导也是为人父母啊,听完张传家的话,一个大男人眼圈都红了,他叹了一口气:“唉,我哪知道啊……这孩子太苦了……”王涛哼了一声:“爸,你懂了吧,我怎么说你都不信,就信那个告黑状的。”
王领导为了掩饰心里的愧疚和尴尬,使劲吸烟。张传家问:“王叔,谁告的黑状不用您说我也知道,因为我明白她的告黑状的目的。”
“嗯?”
王领导吃了一惊。张传家微微一笑:“她是百货公司谢经理的闺女谢莹是吧。”
王领导不解地问:“她这么说徐小芽是什么目的呢……”呵呵,答案已经揭示了。张传家和王涛对视一眼:真是她!张传家说:“这是我跟谢莹的私事,我也不跟王叔说了。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让您消除对小芽的误会,毕竟王涛跟她是朋友嘛。”
王领导点点头,愧疚地说:“传家,亏着你今天跟我说清楚了,不然我还对那孩子有着这么深的误解。这样吧,涛,你去找那孩子,告诉她从今天起我还收她的鸡蛋,涛你还继续跟她一起干吧。”
王涛“哼”了一声:“爸,人家现在收了鸡蛋都去市里卖,挣得钱比之前还多呢。你儿子我也没脸再求她一起做生意了!”
王领导听了低下头,“咳咳”了两声:“要不这样,你告诉她,要是她愿意继续和你一起收鸡蛋,价格我给你们再涨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