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小芽照常早起和王涛去收鸡蛋。二姥娘却一脸疲惫,明显没睡好。王涛和徐小芽赶着骡车一走,徐胜利和郭富兰就大摇大摆进来了。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地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桌子上的鸡蛋糕就往嘴里塞,郭富兰口齿不清地说:“二婶子,你考虑的咋样了?”
徐胜利一手抓两个鸡蛋糕,吃得脸都鼓起来:“二婶子,你也活这么大年纪了,该看得明白。”
二姥娘神色平静地说:“我不会撵小芽走,我相信小芽不会随随便便就打人,你俩肯定干了啥对小芽不好的事。”
徐胜利和郭富兰一口蛋糕咔在了喉咙里。曹氏这个一辈子活得苦哈哈,性子软趴趴的老婆子,平时一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就转性了呢?敢这么硬气的和他们说话。郭富兰伸伸脖子把鸡蛋糕咽下去了,拍拍胸口,口气狠剌剌地问:“二婶子,你老糊涂了,昨个我都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你别忘了,小芽是我生的,她是我闺女,迟早要孝敬我的,你别到最后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曹氏口气也强硬了:“我昨个想了一夜,我想得清清楚楚,小芽是你生的,可她生下来就没吃过你一口奶,你们当爹娘的没养过她一天,孩子没得过你俩一点恩情。从小在她姥娘家过的啥日子你俩当爹娘的也看见了,你们不心疼我心疼。现在她大了,她自己要来跟我这个当姥娘的过,我就得接受孩子。你俩走吧,以后再别来说这回事了,我不答应。”
郭富兰气得脸都绿了,装都不装了,一下子从马扎上跳起来,指着曹氏就破口大骂:“你个死老婆子,徐小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赚了钱就该孝敬我,你个死老婆子占啥便宜呢!”
徐胜利也不甘示弱地骂:“你别给脸不要脸,徐小芽又不是你生的,你凭啥沾光?”
二姥娘气的浑身发抖,“富兰,再咋说我也是你长辈,你就这样对我说话?”
郭富兰骂:“呸,长辈,你配当长辈吗,你就是个沾便宜,挑拨离间我们一家人的坏婆子!”
二姥娘怒极反定,她看着侄女说:“富兰,你要是不怕打雷想说啥就说啥吧,我反正不会撵孩子走,你们有本事就找小芽说去。”
二姥娘承认自己是懦弱怕事,谁都不敢得罪,因为她谁都得罪不起。可是,自从小芽来到自己身边,眼看着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都能为自己出头顶撞她亲姥娘一家,那自己也该为小芽勇敢一次吧。就这样,郭富兰和徐胜利两口子被撵出来了,这俩人满怀信心地来,却被狼狈地赶出来,自然心里不服气,郭富兰一把拉住就徐胜利,贼笑着说:“咱俩收拾不了她,叫俺娘收拾她,这个俺娘最在行!”
俩人跑到白氏家里,把昨天和今天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白氏越听脸越黑,最后一拍桌子,恶狠狠地骂:“她个克死男人跟儿子的扫把星,还敢在我闺女跟前耍横,看我不去把她嘴撕叉!”
说罢撸起袖子就往外走,郭富兰在后面假惺惺地喊:“娘,你别去了!我说着玩的,你别生气,别找俺二婶子了!”
白氏身体硬朗,又是一肚子气,走得飞快,冲到曹氏家门口的时候,曹氏正在院子里的菜园里摘豆角。曹氏一看是白氏来了,心里知道她是替闺女来出气了,因为怕了白氏大半辈子,她下意识地躲避,一瘸一拐地走进屋里想关门,被白氏一把抓住门框:“你大白天的想关啥门呢,干啥见不得人的事了!”
曹氏战战兢兢地说:“嫂子,你说啥呢,我啥也没干啊……”“你啥也没干?哼,你刚才咋跟俺妮说话的,你当着我面再说一遍!”
白氏咄咄逼人。曹氏的脸一会红一会白,她这大半辈子,看到白氏就害怕,更别提和白氏吵架了。她就低着头,不敢说话。白氏见她害怕自己的样子,更得意了,直接扯开嗓子招呼着左邻右舍,等围观的人多了,就叉着腰高声骂起来:“都过来看看哈,这个不要脸的老婆子抢人家外孙女,享着别人的福,还横得不得了!刚才我闺女来要闺女,她把我闺女给撵走了,你们说她得有多不要脸……”曹氏被骂的头都不敢抬,门也被白氏顶住,她关都关不上。“克死自己老头子,把儿子弄丢了,闺女嫌她晦气,远嫁走了,你说说这号的人有啥活头,真是作孽啊……”曹氏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起来,扶着门框才没倒下去。白氏是个吵架的狠角,不把人家咬掉块肉不罢休,见曹氏虚弱的模样更来劲了,扯着嗓子喊:“你们说啊,有些人自己命硬把全家人都克没了,再祸害别人的孩子,这人得多歹毒啊!”
曹氏再也撑不住了,眼睛一翻,直直栽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