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的祖孙俩在水里挣扎着嘀咕,“奶奶,这个死妮子是不是脑子被水灌傻了,咋跟换了个人似的,一点都不听话了?”
老太太白氏吐出几口河水,呼哧呼哧喘着气说:“不管她,上去打她个半死。”
徐小芽哼笑一声,两手一摊:“上来打我呀,看谁被打半死。”
大壮的权威被挑衅,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奈何人在水里一只手用力划水拖着奶奶朝岸边游过来。这回小芽不把他们往水里推了,冷眼看着他们。大壮上岸把短袖一脱,圆瞪双眼,攥紧拳头朝她扑过来。徐小芽轻轻一闪,大壮扑了空,脸埋地上,腚撅着,来了个狗吃屎。不等他站起身,白氏嚎叫一声冲徐小芽冲过来。徐小芽以不变应万变,在她挨近她的时候身子一侧,但她碍于白氏老了,怕这一下给摔嗝屁了,就用脚轻轻绊了她一只脚,她“哎呦”一声斜躺在地上了。大壮爬起来对她咆哮着再次扑过来,她开始接招。要不是原主身体瘦弱得跟豆芽菜似的,体力实在不赶趟,她两下子就能打他个半死。经过几招后,大壮被打得哭爹叫娘的,徐小芽累的两腿发软,气喘吁吁。而那边白氏躺在地上只有嘴能动。这动静很快把在庄稼地里干活的乡亲们引出来了,他们看着这一幕个个都瞠目结舌:这个从小被一家子打骂,跟个童养媳似的小丫头子,今天这是吃熊心豹子胆了?徐小芽看着地上的祖孙俩就解气,她拍拍手丢下他们就往村里跑,她急着回家再把那个心肠歹毒的恶妗子揍一顿。不然难解她心头之气。她跑到舅舅家的时候,黄翠玲正坐在堂屋里,满脸喜气地蘸着口水数钱。那是用原主换来的彩礼钱,也就是卖原主的钱。徐小芽一阵风进屋了,夺过那沓钱就朝黄翠玲脸上扇去,边扇边骂:“卖外甥女的钱拿着不扎手吗!盖成房子不怕塌了砸死你吗!”
黄翠玲被打懵了,她反应过来咒骂一声,拿起凳子就朝徐小芽头上砸。嘴里骂着:“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你,你个王八妮子敢打老娘了……”谁知她上窜下跳都没打到徐小芽身上丝毫,反而被徐小芽一个窝心脚给踢翻了,还没反应过来,一只脚就踏在她胸口,然后就是一顿雨点般的拳斗。把她给砸的鬼哭狼嚎。徐小芽打累了,关键肚子也饿了,她知道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她可得给自己补充一下营养。她扔下被她打得瘫在地上像头死猪的妗子,去翻妗子的鸡蛋篓。长这么大,她还没吃过一个鸡蛋,她记得有一年她生日,舅舅偷着给她煮个鸡蛋,让她拿着跑外面去吃,正好被在外面玩儿的小表哥看见了,不但把她的鸡蛋夺过来了,还回家跟奶奶和妗子告状。结果舅舅被娘骂被媳妇闹,徐小芽呢也被姥娘和妗子戳着脑门骂,舅舅一声不敢吭。从那以后,舅舅再没敢偷给她煮过鸡蛋,煮了她也不会吃。徐小芽掀开鸡蛋篓,从里面拿了四枚鸡蛋,又找到妗子放的红糖,拿着鸡蛋和红糖去厨房了。她给自己做了一碗满满的荷包蛋,呼噜呼噜吃光喝净,回屋换了一身破旧不堪的干衣裳,拿着那摞钱就去镇上了。她得把这门亲事给退了,以绝后患。不过退钱需要带个见证人,以防钱退了对方却不承认。可她这见证人不太好找,退婚这事本就听着不地道,更何况帮她做见证的话,还可能要面对她姥娘和妗子的无理取闹。不过先出门再说,等会他们反应过来追出来,这婚就难退了。她在去镇上的路上,就一直琢磨这个人选。前头“突突突”的摩托车声她也没听到。直到“哎哎哎”伴随着一阵惊叫声,徐小芽胸口一麻,整个人飞了起来,然后“噗通”一声跌落在一片棉花地里。她被摔得头蒙眼花。其实她并没被撞多狠,是她太轻了,轻轻一碰就飞出去了。“哎呀小芽,你怎么样,可别被我给撞坏了……赶快让我看看伤着哪没,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一道关切又惊慌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徐小芽揉揉后脑勺定睛去看,发现身边跪着一个浓眉大眼,笔挺嘴阔,英气逼人的小伙子。根据原主的记忆,徐小芽知道他叫张传家,是舅舅村上的,也是村里最阔的,唯一骑上摩托车的主。不,好像不只全村,全镇也就他有一辆摩托车。其实他之前不比徐小芽好多少,他父亲年纪轻轻就去世了,留下一个瞎子爷爷,一个痨病奶奶,一群弟弟妹妹,母亲又是个悲观厌世的,整天哭唧唧。全家的负担过早压在了他身上。他为了让全家人吃饱穿暖,除了起早贪黑侍弄几亩地,还学着做各种小生意,只要是能赚点钱,他什么都干。去年,他脑子好像忽然开窍了,跑南方往北方倒腾东西,眼见着发财了。家里翻盖了五间红砖灰瓦的大瓦房,买了摩托车,给他说媒的踏破门槛,可谓风光无限。真是一手烂牌打出王炸了呀。徐小芽脑子一转,哼唧着说:“我头晕,眼花,可能被摔到脑子了。”
张传家一听抱起她就放到摩托车后座,自己匆忙坐到前座上,嘱咐她说:“小芽,搂紧我的腰,我送你去医院。”
徐小芽惜命,摩托车走着坑坑洼洼的田间小道,她不由搂紧眼前人的腰。她手一搭上他的腰心里就感慨:到底是常年劳作的人,身上的肉跟铁板似的,还有腹肌,不知道有没有八块……“咳咳咳”她尴尬地咳嗽几声。“怎么了小芽,是心口疼吗?”
前面的人紧张地问。听得出,这个人是真怕撞坏了她。徐小芽看看车子拐到去镇上的大路了,她不装了,“传家哥,我没事,不用去医院,我想求你帮个忙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