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后,招兵买马囤积粮草的事儿算是安妥了,各部门人员走马上任,开始正常运转。阿京终于可以松懈了 些。松下来便闲。闲了便觉得有些寂寞了。阿京晚上从宾馆出来,去逛街。一路走一路遛。竟能平和地想起曾经 与杨本虎手牵手漫步在街头的情状。都过去了吧?原来五年的爱恋,要刻意忘记的话,不过三周,就可以再无波澜了。入夜的城市,去掉白天的浮躁,五彩的霓虹灯映照着,如一位妩媚的睡美人,在朦胧夜色中披着面纱,娇媚 多姿。阿京漫无目的地走。有一张车悄无声息地在后面停下。阿京没有发现。一个穿翠绿裙子的女人下了车。站在车边,望着阿京的背影,站了两分钟。犹豫着。尔后挥挥手,车便开走 了。女人追上阿京。叫她:“宋小姐。”
阿京回过头来,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黑黑的发,尖尖的脸,绣过的细眉,纹过的红唇,搽 了极亮的唇彩,翠绿的裙子隐温顺地贴服,勾勒出曲线玲珑的身段。好女人的一个人。“我们认识吗?”
阿京看着她。女人用手拢了拢披下的头发,往旁边看了一眼,稍稍犹疑,才说道:“我可以请你坐一下吗?”
旁边就是一家茶吧。女人走在前面,阿京有些好奇,但并不耽搁,大大方方跟着走进去。两人上了二楼的雅座,黄色油亮的木纹太师椅,周围有描着细碎花纹的白纱垂下来,轻柔地随微风摆动,蓝 色的小灯在四周映出淡淡的光,犹如坐在草原上的纱帐中一般,感觉很清新。“我是林千娇。”
女人款款坐下,自我介绍。侍应生过来,递过装帧漂亮的水单,林千娇修长白晰的手指翻 了两页,随意指着一幅图:“就要这个。”
阿京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放在桌面上的漂亮的手,细白的腕子上戴了一个碧绿的玉圈,极润极绿,闪着幽幽的 光。更衬得那一双手我见犹怜。漂亮的,养尊处优的女人。不过她这句介绍相当于白说。林千娇?何方神圣?听这口气,竟是觉得阿京应该要认识她才对。阿京侧着头 装作放包包,在脑子里千回百转打了一百个圈圈,把认识的人快速翻了一遍。很遗憾。想不起来。真的不认 识。侍应生很快送上一个果盘,两个黄金糕,一碟凤火虾和和两个夹了咸蛋黄和细绒冬瓜的千层糕。又上了两小 杯黑豆浆和一壶菊花茶。一段时间来天天都点外买,快腻得不行了。这几样小吃上桌,便勾起阿京的馋虫。不客气地望一眼桌上的茶 点,阿京抬起头来看着林千娇。想来是有事。先听她说说看。也不要白吃了人家的。林千娇优雅地抬起白色的象牙筷和晶白剔透的勾,向阿京微微一笑:“我们边吃边聊。”
这笑容相当妩媚。眉眼微微往上弯,嘴角含娇,若是个男人,魂早飘飘飞起来了。阿京一边庆幸自己是个女 人。一边利落地拿起筷与勺来开工。味道果然不错。“你和本虎认识五年了吧?”
林千娇喝了一口豆浆,不紧不慢地说。阿京猛然哽住,差点被千层糕噎死,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端起黑豆浆来牛饮几口,全然没有一点淑女风范。 喝完抹下嘴,端端正正坐好,端详着面前这千娇百媚的女人。阿京恍然大悟。那天在花坛上小鸟依人的粉色蕾丝泡泡裙,可不是面前这位?弄清事实,阿京很快地平静下来,继续伸了筷子夹茶点吃。犯不着折腾自己的胃。风口浪尖的时刻已经过去 了。轻轻地不经意间用手抚过心口,阿京在心里叹息:我果然不大以为然了。林千娇仔细看阿京泰然自若地吃。半晌才叹息了一声:“我一直知道你。但我从来不敢轻易地惊动你。我知 道没有胜算。直到这一次,我发现应该是有机可乘了。”
阿京看她一眼。没说话。女人都是很敏感的。面前这位,是个美丽又聪明的女人。只是,现在根本不是有机 可乘,而是可以全然拥有。阿京玩着筷子。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林千娇又叹了一口气,语气间有一丝线愤然:“其实你才是后来者。我根本可以不用那么小心。”
阿京看着她,眼里写着何解二字。“你不知道他的家世吧?你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
林千娇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本虎身后是个大家族,他是长孙,他父亲是东赢集团的最大股东。”
东赢集团?阿京知道,一个资金雄厚的跨国集团。五百强上常年有名。“我们早就订过亲。我六岁,本虎十岁。你完全可以理解为一种经济利益的联姻。”
“本虎叛逆,从不肯乖乖做太子,非要自己出来闯荡。置巨大的家业不顾,开自己的小公司。但他又聪明又 能干。家族里所有人都知道,未来的接班人非他莫属。”
林千娇自顾自地讲。阿京自顾自地吃。有些漫不经心,仿佛在听一个没有太多兴味的故事。“我们早就知道你。从他开始追你就对你们的行踪了解得清清楚楚,但没有人敢说什么。本虎要做的事情, 没有人能拦得住。”
阿京喝豆浆。喝完了站起来想走。林千娇拦住了她,眼里竟有恳求的神色:“请听我说完。”
“其实都和我无关了。”
阿京冷冷地侧过头去。“我知道,我知道。”
林千娇急急地接口:“可是我希望能把这件事说清。我抱了很大的勇气来找你。我… …”她低下头,纤细美丽的手撑在桌上,身形很脆弱,让人涌起一股保护欲,再次抬起头来,眼中有莫名的 痛:“我爱他。我希望能守住这份幸福。”
站在一个女人的面前听她倾诉,说她爱自己的男友?阿京想笑,却笑不出来。站了几秒钟。林千娇也不再说 话,和她一起站着。她这副柔弱的样子,让阿京想起自己的妈妈。如此的痴恋,中间一定有委曲求全的苦涩 。就像妈妈,深陷在爱情中拔不出来。生活怎么能是这个样子呢?谁能守护谁一辈子呢?阿京重新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