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体会到有口难言的滋味，毕竟他有前科。护士很快就走了，病房里只剩下夏若草跟季云深。刚刚宋逸在的时候，夏若草还强撑着精神给点反应。可这会儿，她手上插着输液管，虚弱地躺在床上，用手捂着肚子，神情显得有些麻木。她盯着天花板，那双眼睛显得更大了，黑漆漆的，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季云深看她这样，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倒了杯温水，连同两枚药片一起递过去，“把止疼药吃了！”
季云深也不知道宋逸为什么让吃止疼药，可能是她麻醉剂的药效过去会疼，所以才让吃吧。他没太放在心上。“我怀孕，不能吃止……”夏若草声音沙哑，说到一半，才记起来孩子已经没了。她睫毛颤了颤，抬手摸了摸小腹。那里没什么变化，但却像是生生地被撕掉了一块肉，疼得她心脏都忍不住跟着抽搐。季云深看她这样，心脏像是被人割去一块，难受得厉害。他喉结滚了滚，“吃完药就不疼了。”
季云深递过去，夏若草把水杯推开了。他忍着怒气道：“你能不能别闹？不吃药，那得多疼？”
夏若草目光空洞看着天花板，“可是我的孩子离开世界前，比我更疼！他的身体被撕碎了，甚至都没办法……喊一声疼！”
她带着哭腔，说到后面都变了音。季云深攥着水杯的力度紧了紧，杯中水面晃动，才能看出他在发抖。他的眼睛红了，坐在床边，沉默不语，只是手紧紧攥起一起。压抑，克制。夏若草颤抖着深呼吸一口气，扭头看向他，含着泪道：“季云深你说，世界上有神佛吗？”
她没等季云深回答，也不需要他回答。她只是……只是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快把自己憋疯了！泪顺着夏若草眼角滑落，她却笑了起来。“我的孩子去轮回了，他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不是跟着我……”她数次哽咽，才用气声完整说出来，“而不是跟着我这样一个懦弱无能的妈妈！他应该会庆幸的，你说是吧，季云深？”
季云深从来不觉得言语能伤到人，如果一个人会被言语伤害到，那只能说他不够强大。可是此时此刻，夏若草的话却化为最锋利的剑刃，刺穿他的身体，恨不得把他扎得鲜血淋漓。季云深想起那个孩子的尸体，姑且称之为尸体……那个孩子甚至还未完全成型，就被他给害死了！季云深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分明干干净净，可他却像是看到了满目血腥。他心里酸酸涨涨的，苦涩似是要从身体里溢出来。他俯身，轻轻抱住夏若草。怀里抱得满满当当，可他仍旧觉得胸腔里空得厉害。“夏若草，你不要把事情想得这么糟糕！我们还年轻，这个孩子没有了，我们可以再要一个！”
季云深慌乱又急促地说着，也不知到底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