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也正如同冬暝所预料的,虢国夫人坐不住了。感受到自己的同族不断死亡,虢国夫人的面孔,已经变成了狰狞的狐狸。“该死的秤手!”
“区区一个夜行八部之一,怎么这么大手段!”
虢国夫人当即便要推开大门。关键时刻,却被一旁的杨国忠拦住了。“现在出去,不过是自投罗网。”
杨国忠微眯着双眼:“也是我们疏忽了。”
“当初为了夺取天狗的信仰,后续又为了拿到水凉村的舍利子,不成想……就是阴差阳错的,让秤手和他们合作了。”
虢国夫人怒声道:“难道……就这么看着不成!”
杨国忠缓缓摇头:“不看着,你又能如何?”
“别忘了,只要我们不出手,对方没有绝对性的证据,也不敢在陛下面前告发我们。”
“只要我们还能维持住现在的身份,想要谋求时机,便有可能。”
“但是……现在出去了,我们辛辛苦苦潜伏在长安城的计划,可就彻底泡汤了。”
虢国夫人气的双目猩红:“难道……就这么算了!”
“该死的,一个卑微的凡人,竟然敢如此算计我们!”
杨国忠微眯着双眼:“不着急。”
“别忘了你我现在的身份,一个是皇帝亲封的虢国夫人,一个是当朝宰辅。”
“那镇魂卫的老大镇魂司主,纵然自身实力了得,但……既然进了官场,一切可就不一定了!”
……长安城内,对于虢国夫人隐匿起来,没有出手,冬暝也不意外。此时,七尾妖狐已经被处理干净。人头骨城,也缓缓消失。青然这边,也是解决的干脆利落。唯独陈篁那边,却带来了一些变故。倒不是陈篁对付不了几个狐妖,而是手段之残忍,超出了冬暝和青然的想象。看着那些狐妖的尾巴,被乘黄一根根的斩断,刺鼻的血腥味,几乎将四周的房屋都染红的时候,冬暝这才真切的感受到,在陈篁心目当中,天狗是多么重要。或许……随着道教的兴盛,上古时期的神性逐渐消亡的今日,仅存的上古神性,已经是陈篁仅剩不多的念想了。很快,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声。数颗巨大的狐狸头颅,被陈篁刻意的扔到了杨国忠的府邸门口。鲜血顿时将街道都染红了。四周的百姓们,一个吓的四散而逃。……同时,大明宫内,丹莲已经捧着天狗的头骨,来到了龙椅的位置。“是时候了!”
随着丹莲双手结印,术法凝聚之下,天际之上,天狗食日的奇景再度显现。紧接着,天空染成一片猩红之色。随着碧绿色的光柱一道道的开始朝着大明宫的位置汇集,整个长安城内的动乱,也总算是安宁了一些。冬暝、青然、陈篁,纷纷来到了大明宫的位置。此时,这些碧绿光柱在顷刻间汇总。偌大的光柱,将整个大明宫吞噬其中。紧接着,丹莲掌心的头骨,还有天狗的转世,自行飘浮其上。在光柱的滋养之下,逐渐出现了一只天狗的模样。见到这一幕,陈篁也不由的激动起来。丹莲双手合十,喃喃道:“狩牙,这么多年了,总算得到了你复生的契机。”
“赶紧醒来吧。”
“莫要沉睡了!”
光柱之内,天狗的身影开始越发的凝实。骤然,一声犬吠之声响彻天际。强有力的劲风,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睛。丹莲和陈篁却死死盯着前方。终于:“嘶啦!”
光柱内发出一阵声响。随着光柱化作萤火点点消散之下,一双带着古老之感的眼睛,徐徐睁开。“乘黄……”“丹……莲?”
天狗似乎对过往的记忆,都有所了解。陈篁和丹莲顿时激动起来。顷刻间,古老神性天狗,终于成功复苏。只不过,其身体和巅峰时期比起来,似乎小了不少。天狗坐在那里,面露一丝迷茫之色:“我怎么……”话音未落,过往那些记忆和发生的事情,也纷纷涌入其脑海之中。天狗闷哼了一声,片刻之后才终于清醒了过来。此时,天狗的表情百感交集。许是感激丹莲和陈篁,又许是为自己的化身松鹤道长做的孽而感觉遗憾,亦或者又是对岁月变迁之下的一丝感慨。只不过,天狗没有来得及说几句话,便感觉浑身乏力。祂的身体逐渐缩小,最后下意识的蜷缩在了丹莲的怀中沉睡。“天狗如今虽然复活,但力量减弱了太多。”
陈篁看向丹莲:“祂要完全恢复,恐怕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了。”
丹莲笑着轻轻抚摸天狗的皮毛:“没关系。”
“我会带着祂离开长安城,这大唐繁华,山高水远,总是可以去游历一番。”
说着,丹莲看向了冬暝、陈篁和青然:“这一次,也多谢你们成全。”
冬暝摆了摆手:“成全谈不上。”
“不过,青丘狐族那边,你恐怕还需小心。”
丹莲自然明白,冬暝担心的是舍利子的问题。毕竟就计划的前因后果来看,青丘狐族盯上了水凉村,一方面是想要通过将天狗体内的欲望分身凝聚出来,让他搜集更多的信仰之力。但是这个计划,随着天狗封印了祭坛,加上松鹤道长自身的失控,青丘狐族已经无法控制了。于是,就只剩下了丹莲的舍利子。毕竟,此时的丹莲和尚,严格来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鬼?妖?人?还是魔?丹莲笑了笑:“我明白你的顾虑。”
“不过……经过此事,青丘狐族元气大伤,祂们恐怕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离开长安城来追杀我了。”
“其次就是……”丹莲手一翻,一串佛头佛珠落在了冬暝的掌心:“事实证明,你的确与佛有缘。”
“冬暝,我的舍利子,便送你了。”
冬暝瞳孔一缩,不由惊呼:“你竟是将舍利子制造成了佛珠?”
丹莲笑了笑:“所以,青丘一族,从一开始取得的所谓舍利子,就是个假货。”
“冬暝,佛之境界上,你前途不可限量。”
“小小年纪的你,已然掌握了夜叉众、龙众、乾闼婆,如今再加上尸陀林主。”
“佛之一途,你已经越来越近了。”
冬暝不由露出一丝苦笑:“那可是折煞我了。”
“我到现在,连一本佛经都没有看过。”
丹莲哈哈一笑:“心到了,自然也就悟了。”
最终,丹莲看了看三人,微微躬身:“今日一别,恐怕很久之后才会再见面。”
“诸位,后会有期。”
……陈篁笑眯眯的看向冬暝:“你这次……办的很漂亮。”
冬暝哑然一笑:“行了,水凉村的时候,你那严肃的态度,我差点以为,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阁主,青然,你们姑且先会幻月阁吧。”
“紫宸殿那边,我还需要再去一趟。”
陈篁微眯着双眼:“要小心!”
“如果一切如你猜想,那么紫宸殿现在还是很危险的。”
冬暝却是咧嘴一笑:“阁主放心。”
“现在……祂们还没有这个胆量!”
……片刻之后,冬暝回到了紫宸殿内。龙椅之上,李隆基看上去虽然一切正常,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皇帝再怎么万人之上,在神性妖魔的面前,终究还是脆弱了一些。冬暝拱手道:“陛下,天狗复活之事已经解决。”
“另外,隐匿在长安城内的妖狐,一共被杀死三百只左右。”
“不过……预估还有一些道行高深的,应该还潜伏在暗中。”
“但经此一事,祂们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应该是不敢有所动作了。”
李隆基算是松了口气。镇魂司主、朱云、刘业,也纷纷看向了龙椅旁边的杨贵妃。此时此刻,杨贵妃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异状。只是……这种没有异状的表现,恰恰是最大的问题。毕竟,一个弱女子在听到皇宫内存狐妖之事的时候,怎么可能做到不惊不慌?摆明了,是故意如此罢了。在场几人已经心照不宣,杨贵妃十有八九也是有问题的。既如此,青丘狐族一脉的几位高手,大概的人选也就能确定了。杨贵妃、虢国夫人、杨国忠。李隆基旋即说道:“冬暝,朕和你做的交易,不会更改。”
“国师之位,等三日之后的极乐宴会上,朕会当众公布。”
冬暝缓缓点头:“微臣多谢陛下。”
李隆基又看向镇魂司主:“这一次的极乐之宴不同于王朝,诸多镇守在外的节度使也会回来。”
镇魂司主眉心一动,立刻明白李隆基意有所指,当即说道:“陛下说的……可是……安禄山节度使?”
李隆基缓缓点头,旋即又看了一眼冬暝三人。冬暝知道,接下来谈论的事情,就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了。当即,冬暝便告罪一声,和两名兄长离开了紫宸殿。“大哥,二哥,看陛下刚才那么严肃的样子……这安禄山,是何许人也?”
刘业刚要开口,朱云却轻咳一声:“皇城重地,不要谈论这些。”
“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