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做鬼我也不会叫你声音!”
看情形人家没要你去死,人家只是把你幽禁于深空。 无数流星从你眼前划过,消失,而你还在这里。 时间遥遥无期,你爱动不动,但你就是在这里。 方式不同,但和自己遭遇一样,都是摆布。 刘雅和美世尊大眼瞪小眼。 刘雅知道美世尊在眼前,美世尊却不知道刘雅在眼前。 敌不动我不动?? 好废材的感觉。 我和他两个这样是干什么呢? 刘雅问自己。 但没有答案。 时间就这样过了很久。 深空寥寥,了无生气。 太沉闷了,刘雅突然想到早前自己曾是金手指。 我这个不能自主的金手指派得上用场吗? 能让时空有个变化吗? 他嘿,伸出拇指,却甚至来不及祈念,就看见面前现出一块宏观幻境,里面暴雨如注,水气涌动,毋丹山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突兀如空。 美世尊欲哭无泪,伸出手,抖抖索索要去触摸那幻境。 不是这样。 自己也不忍闻也不忍看。 刘雅盯看拇指,祈念道: “伤心的人不要再伤心,换了换了。”
只想那幻境快快消失。 至于换来什么,无暇去想。 但美世尊却于一瞬间身处仙山云海。 这是熟悉的地方。 美世尊扶额良久。 毋丹山子孙一个不剩,自己并非就孤独了。 因为还有两个师弟,以及师父金鸣子。 大师弟朱了戒的别院正于仙山中隐隐露出一角。 握拳一震,吁出一口气喊起来道: “了戒出来,了戒出来!”
声音尖细悠扬,响彻了仙峰。 了戒刚好走进浴房,听到叫喊声心里寻思: “今日不曾有约,师兄如何自己就来了?一身狼狈相,实在不好见面!”
拿定主意不做声响,褪去衣衫蹑手蹑脚走入水池自顾自浸泡。 美世尊渐行渐近,心道: “师弟怕是又到哪家混吃混喝去了,干脆进院里等他,顺便想想怎么让他跟我一块下凡。”
仙山形貌突兀,院子位于几处漏空之上,一条小涧在房屋下部穿流而过。 腾跃到树上,看见院内暗沟缓缓溢出流水,不由得骂道: “好你个呆猪,假装听不到叫唤,自己躲在澡堂里做甚?”
纵身跳下,徐徐走到澡堂门前,定定看着门户。 鸦默雀静之际,双手一拍,“啪啪”,齐齐推开两叶门扇。 屋外漏进的光瞬间照到了戒光洁溜溜的身上。 “哎呀!”
了戒慌得噗通一下子趴进水池里,只露出脑袋痛斥道: “恬不知耻啊!你几时学会偷看人家洗澡的?也不嫌糟污了双眼。出去!出去!”
美世尊快步走近,拿起木勺向了戒泼水,一展嬉皮笑脸: “多日不见,让师兄瞧瞧又肥壮了多少!”
手勺并用戏弄,了戒屡次跌入池子,眼睛进了水眯着睁不开,再三央告师兄罢手。 捉弄消停了,了戒拿了一身衣服披在身上出了池子,不想却拿错了衣服,没换上干净的,倒是把刚换下的脏衣服给穿在了身上。 美世尊指指脏衣服上的大片污渍,问道: “你去了哪里?怎地搞出来这身光景?”
坏了,丢脸的事要藏不住了,了戒匆匆换下脏衣服,摆摆手说道: “早先在门外摔了一跤,才在洗澡更衣,你不要脸,来看个眼涨。”
美世尊眨眨眼,追问道: “你不要骗我,我在门外喊你开门,为什么不回答?”
了戒心虚,搪塞道: “我这一跤摔得不轻,面上丑着哩。”
又道: “老朱我历来脸皮薄,不好意思叫你看见,不做声好让你快走。”
美世尊心生疑惑,伸手拧住了戒耳朵道: “你脸皮薄?不好意思?真是新鲜!”
“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拿你这付猪头肉磨一磨金箍棒,试一试你的脸皮究竟薄是不薄?”
略略用力,疼得了戒直嚷起来,道: “莫扯莫扯,师兄要是不信,看我脸上便知真假。”
美世尊凑近了看,果然看到些许擦伤,眨眨眼松开手,半信半疑。 二人一同出了浴房,来到院落处。 美世尊抿抿嘴,拍了拍了戒吹嘘道: “师兄我除了有一双火眼金睛之外,还善于占卜之术,能够推断上下千年大事小情!”
了戒端看他一眼: “占卜之术?从来没听你说过,你不要夸口。忽悠我忽悠不来。”
美世尊哂然笑道: “这些年你肚子管家做得兢兢业业,其他的事从不过问半句,没有半分长进。我与你不同!”
“嘿嘿!”
了戒皮笑肉不笑: “你的不同我怎会不知道?七十一国传经送宝,咱们兄弟几个,就你功劳最高啊!”
“妖怪都让你打杀了,天尊封你做了战神方天一子,从此你的事威严崇圣,不说不做则已,一说一做言不二话。”
“我只能做个爱来不来的卷席使者,每天四处吃席。”
“只要自己肚皮快活了就是称职了,哪里有闲心思过问人家方天一子做了什么大事。”
师弟有点不开心啊! 美至尊皱皱眉头说道: “休要胡言乱语。”
“有天我进天宫吃果,路上巧遇太上老君,我求他教了几手卜卦之术。”
“老君行色匆忙,只怕他不是真心传授,不知真伪如何,现下正好拿来检验检验。”
说得煞有介事,暗中却偷看了戒脸色。 了戒觉得有趣: “师兄想要怎样检验?”
美至尊一脸正色: “怎样检验我已有打算,不过师弟要诚心合作。”
了戒脸上漾起笑容: “自然诚心合作。”
美世尊遂支使了戒拿来两个水勺,在勺底分别胡乱画了几个圈,作势在地上跺脚,弯下腰画了几道符箓,说道: “师弟看清楚了,我便在此占卜。你要祛除杂念,面朝东方,心念无量至尊,待我将爻释下,便知今明之事!”
也不等应允,毛手毛脚地将了戒推到所画符箓之内,拨弄朝东站好,厉喝: “闭眼!小心雷劈!”
了戒慌忙紧紧闭住双眼,只竖直了耳朵静静倾听。 美世尊拿那两个勺子靠近了戒耳边互相摩挲,发出细细索索的声音。 了戒寻思: “师兄开始了,我该念无量天尊了。”
美世尊松开手,勺子跌下。 “啪啪!”
一把紧紧抓住了戒耳朵,厉声高叫: “你在外头做的好事!!!”
声音响亮刺耳,了戒魂飞魄散! 暗中偷眼观瞧,但见美世尊气势汹汹,早已拿在手中的金箍棒耀眼夺目。 光芒轮转,把仙峰别院映照得一片通亮。 师兄怎么就……太生气了呢?两条腿瞬间不听话地哆嗦起来。 美世尊厉声训斥道: “好你个呆子,分明是先前与人争斗不过,败坏了自家师徒名声。”
“我们一家赫赫威名是你一个人的?!由得你玷污?!爱说不说,先把孤拐伸出来打!”
真的在发火啊!了戒喉咙咕噜一响,口水咽进了肚里,说道: “师兄且慢,要是打跛我的脚,便再也报不得仇了!”
美世尊松开了戒双耳,金箍棒闪耀奇光飞回耳内,揽起双手站在一旁,发出冷笑: “说我是战神,我这战神还就是佩服你这厮。”
“吃了闷亏只管躲在家中,不但不寻思讨回面子,还打算不言不语瞒天过海。”
“嘿嘿!和你做兄弟,我这战神真个羞也羞死了!要是有块豆腐,我撞死在你面前算了!”
了戒愧疚万分,美世尊却亢奋起来,说话呛人: “难不成你忘了自己曾统管天河八万水军?!忘了师兄当年曾大闹天宫?!忘了传经路上曾斩杀妖魔鬼怪?!”
不提当年也就罢了,一说就是直戳命门,了戒唰地涌出两行清泪。 美世尊跺脚道: “哭哭啼啼有什么出息!胜负乃是兵家常事!师兄帮你出头!定叫他向你磕头求饶!!”
又道: “究竟是谁令你这般……这般灰头土脸,你快快说!我好捣他老巢,与你报仇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