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博说着说着，忽然瞪大眼睛。
顾几微微点头。 龙虎突击队是宁州公安局的王牌特警部队，也是吴省甚至国家的一把反恐利剑。 这样的精锐部队，每天的训练内容，月度考核，以及各种演习，都是有着严格规划的。 而他们这支刚刚成立的三队，却突然要跟最强的一队共同实弹演习。 顾几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上头绝对有大事要出动他们。 所以，说是演习。 实际上，就是要考验他们面对真枪荷弹的能力。 临近两点，顾几跟高博他们换上作训服，跟着张文军来到武械库，准备穿戴装备和枪械，结果正好碰到一队的队员。 这也是顾几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宁州特警届真正的精英。 他们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斥着一股龙精虎猛的冲劲儿，给他的感觉更像是武警军人，敢打敢拼。 “来了文军！”一队中，有一名寸头汉子貌有三十，脸色黝黑一片，一开口，却是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顺带手跟刘维军用眼神打了个招呼。 然后开始一一打量着其余人。 其中下意识多瞧了顾几几眼，瞳孔微绽，“这些就是新招的队员吗，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孩子都是精英啊，哈哈哈……” “毕鑫，你可别夸他们，否则真让这帮小子自我膨胀起来了。”
看样子，张文军跟这个黑脸汉子已是旧识。 不过也对，他原本就是龙虎突击队的一员，肯定认识这些老队员。 “这是一队的毕中队。”
“毕中队。”
听完张文军主动介绍，顾几等人都有些惊讶，急忙打着招呼。 当初在警校的时候，毕鑫的大名，他们也没少听说。 亲自指挥行动过宁州3.20抢劫杀人大案，1.09武装劫钞案，以及吴省2019年一号大案，全部圆满成功。 在吴省公安圈内。 毕鑫被人誉为最有希望接班雷万山的顶尖行动指挥。 等顾几他们认个脸熟后，张文军便拍着毕鑫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毕鑫，一会儿演习，还望多多包容一下我们这些新人。”
“滚犊子，少给我在这儿装嫩。”
“哈哈哈……” 毕鑫怼回一句，逗得一些一队曾经的老队员都跟着哈哈大笑。 很快，双方都全副武装，手持95-1装满实弹，来到龙虎突击队行政大楼后的实弹训练场。 训练场是一片依托小丘坡的荒地，保证射击端无人员建筑。 中间竖立着各种金属人形靶子，由废旧轮胎、铁通、木质围墙组成简易的房区墙面，相当于简化版本的“射击屋”。 现场除了他们这群参加演习的人。 还有二队的队长，以及龙虎突击队的副队长雷万山，但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是，特警支队长李瑞麟竟然也来到了现场。 “顾几，快看，李支也来了！”
“看到了。”
高博跟顾几小声嘀咕着。 要知道，李瑞麟虽然是龙虎突击队的队长，但就跟市局的陈局长一样，都是兼任，平时很少会在队里，大部分时间，都是由雷万山主持常务工作。 他能亲自到场，本身就说明一些问题。 看来，恐怕是真要有大事发生。 刘维军不用多说，周洋、赵华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整理好队伍后，张文军跟毕鑫两位队长便走到李瑞麟等人面前开始报道，但李瑞麟却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嗓音低沉地说：“开始吧。”
一旁的雷万山点点头，他是这次的演习行动总指挥。 “演习任务背景是发生在A城市，有7名人质遭遇犯罪团伙挟持，被关押在老巢，需要你们渗透至敌方中心进行营救，注意，敌方人数众多，数量不明，不仅如此，此时政府安全部队正在逐步对犯罪团伙进行打击，先炮击再上机械化步兵，你们必须赶在步兵进入前撤队。”
“下面宣布一下任务分配，一队为主攻队，三队为佯攻队，前线行动指挥由毕鑫担任，双方交替掩护，从犯罪分子的老巢侧面进行无声渗透，记住，你们的时间有限。”
雷万山的嗓音依旧是那样平冷。 张文军和毕鑫立刻挺直腰背，大声喊道：“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听我口令。”
下一秒，雷万山拿起手中的秒表，而这时候，张文军和毕鑫迅速归队，分别带领各自的小队，摆好战术队形，“实弹演习开始！！”
“唰！”
话音刚落。 顾几所有人瞬间迈步行动。 由毕鑫率领的一队冲在最前方，他们则落后半个队位，双方交替掩护，向靶场围墙渗透。 行动中，顾几不自觉地就开始分析着雷万山刚才的话语。 虽然任务背景是虚构的，但可以肯定的是。 它绝对会跟将要发生的事件行动，有一定相近的关联，甚至于说绝大部分内容都是一样的，否则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精力，去举行这样一场与任务毫无关联的实弹演习。 首先，就是行动渗透方式。 雷万山也提及到，敌方人数不明，但数量非常多。 所以他们并没有采用类似大学毕业演习那种分散突破进攻的模式，而是交替掩护，一起进攻。 这样的好处，是可以最大化集中火力优势，保证输出。 但顾几从中却嗅出一个点。 这次任务，他们没有支援。 因为按照警务战术基本原则，根据目标、环境，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警力布控”。 比如警察人数、装备、有无能力等。 为了确保行动的成功率以及人身安全，往往行动派出警力是要远大于犯罪分子的数量，在武器装备上也要形成压制。 可雷万山却在设计敌方数量众多的前提下，依旧只派出他们两支小队，一共14个人，甚至连需要营救的人质都有7个。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场任务行动，没办法增派大量人员！ 其次，雷万山后半段儿的难度系数设置也很有意思。 前面有犯罪团伙，需要他们渗透突破，后面竟然还有政府部队进攻，等于说他们两支小队正好夹在两方中间成了“肉夹馍”。 这类作战环境往往是最复杂混乱的。 他们不单单需要面对犯罪分子的包围，还要面对后方部队的炮火袭击，雷万山设置的任务背景也只是虚构，“政府部队”可以换成任何一种势力，比如犯罪团伙的敌人、反叛军，又或者是雇佣兵。 归根结底，这在夏国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顾几最终的结论是： 这大概率是一场驻外行动！ “哒哒！”
枪声一响，来自一队的二、三号队员，演习“战斗”正式开始。 代表匪徒的金属靶被打掉后，一队开始快速突破。 尖兵冲到木墙门前，手持短管霰弹枪，以向上，向外45度的角度将枪口抵在门锁上，一枪喷出，接着一个正蹬腿破门，全程标准、果断、迅速。 说实话，只有亲自参与行动。 顾几等人才感受到龙虎突击队真正的实力，一队队员就像是连体婴儿一般，整体配合行云流水，润物无声，交替掩护进攻的操作极为丝滑。 若不是提前参加了金邦集训。 单以他们之前的那点儿实力，别说正面对抗了，连佯攻配合都跟不上节奏。 “赵华、吴康，注意警戒。”
待一队进去营救人质的时候，战术耳机内，传来了张文军的指令，确保队友突破房间时，永远都有人盯着后方，防止被阴。 别看这是演习，但“演习”就是半个实战。 永远是细节处见真功！ 一番操作下来。 两队都有人负责背着一个人形布偶“人质”，只差最后一名人质的时候，忽然间，演习场平地惊雷，出现爆炸和闪光，吓了众人眼皮一跳。 原来是雷万山在派人丢出训练震爆弹，模拟炮火袭击。 “注意注意，还剩下最后一名人质，加快速度！”
“人质救到了！”
毕鑫刚下令加速行动，刘维军就从房间内找到了最后一名人质，将玩偶上的魔术带固定在腰后。 “准备撤离！重复！准备撤离！”
“有敌人朝我们袭来！”
“注意炮火袭击！分散开！三角形行进！”
“快！快！”
就在众人准备带着人质撤退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的是，之前那些被他们打掉的匪徒金属靶，竟然一个个又“活”了过来，这就代表有敌人从后方包抄。 一瞬间，现场节奏再次加快。 每个人都在急促地回应，报信息，射击，在此基础上，还要躲避训练震爆弹，也就是部队炮火袭击。 所幸在场的众人都不是普通特警，反应极快。 尤其是三队的高博、吴康等人跟上节奏后，配合一队交叉射击，快速拔掉匪徒，最终冲出了训练场。 雷万山按下秒表。 终于结束了，高博等人则松了口气，咧着嘴，等待着对方公布成绩。 可下一秒。 他却开口道：“全体休整，5分钟后继续演习。”
“啊？”
高博直接懵了。
他本以为演习已经结束，可没想到这仅仅是开始。 趁着张文军跟毕鑫过去被李瑞麟、雷万山训话的时候，顾几高博等人则摘下头盔插扣，边放松，边围成了一个小圈儿。 大家都不是傻子。 上头如此大费周章训练他们，一定有情况。 于是，在几人短暂交流后，顾几便将之前针对雷万山设计的任务背景分析，复述了一遍。 赵华是第一个开口的。 “我同意顾几的观点，行动作战，情报先行，出现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现场环境不允许我方大规模人员行动。”“我也同意。”
刘维军跟着附和着点头，眼神却始终落在顾几身上。 说实话，赵华能分析出这一点，他并不意外，因为这家伙本身就是情报分析出身，常年待在市局支队做情报研判工作。 可顾几却只凭借着一个简单、虚构的行动背景，就分析出上头的真实目的，思维着实有些可怕。 “还有一点很重要。”
这时候，吴康突然插了句嘴，“我们这次是跟一队合作行动，刚次在演习中，我在队尾发现，咱们的节奏要始终慢上半拍，直到后半程，才完全跟上。”
“雷队不是说，一会儿还要继续演习么，多练几遍，我们就能跟上吧？”
高博用手扇着风。
“不仅如此。”顾几接着他的话道，“我们还要从战术上进行调整。”
“战术调整？”
周洋反问一句。
顾几点点头。 演习行动中，他注意到了一个特殊点。 一队作为龙虎突击队精锐中的精锐，似乎已经放弃了传统的“精确射手-观测手”组合。 传统组合方式，就是像之前他们那种战斗模式。 以周洋这类狙击手为核心点，赵华，或者吴康会交替充当他的观测手，侦查目标方位，时刻供给周洋关键坐标点，进行击毙。 而一队则改为类似“空军长-僚机”的组合。 一般来说，长机的作战经验要比僚机丰富些，长机对敌机进攻时，僚机负责侦查、警戒和掩护，但当僚机所处位置更为有利时，由僚机负责攻击，而长机负责前一套流程，相当于角色定位随时互换。 “这种方案明显要比第一种更加灵活多变，尤其适应复杂行动场景。”“乖乖，你是怪物么，那么紧张的行动中，你都能有心思观察到？”
周洋忍不住连着咂嘴惊叹。 事实上，一方面是顾几如今掌握着大量战术类知识，而另一方面，则是顾几习惯了作为指挥官。 指挥官的角色，就不能跟普通队员一样，只局限于眼前，而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笼罩全场。 “准备集合。”
这时候，张文军忽然从背后走过来，喊了一声。 众人立刻卡上头盔锁扣。 第二场实弹演习开始，行动流程与上一轮完全一样，只是金属靶子的位置发生了调整和改变。 第二轮结束，耗费时间明显比第一轮更少。 但雷万山依旧不满意。 “休整5分钟，继续！”
“5分钟，继续！”
“继续！”
反复一遍遍练习后，终于在第五次演习完成，天色渐黑的时候，他才收起了秒表。 顾几等人站在原地。 原本打算等待着雷队和李支训话，没想到李瑞麟在跟张文军他们交代完后，就提前一步离场。 张文军回来后，一招手： “回武械还装备，行政楼会议室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