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要卖了我们？让我们都签卖身契当你的护卫，一个月给一钱银子？”
刀疤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脸的不可置信。
顾明月点点头。
“你理解的很到位啊，既然如此，大家都节省一点时间，你自己去把卖身契写了吧？”
刀疤深吸一口气，好好的小娘子，竟是个痴傻的？
他伸手去摸顾明月的脸，邪笑道：
“这好说，只是哥哥这护卫，不只护外头，晚上也得贴身护着你。小娘子，跟我去房里谈谈？”
“啪！”
响亮的一巴掌，刀疤脖子都歪了。
“草，你这贱人，敢打老子？”
刀疤怒不可遏地冲上来。
“啪！”
脖子又歪到了另一边，刀疤快气疯了，捏起砂锅般大的拳头。
“啪啪啪啪——”
若不是亲眼所见，宋策只以为院子里在放炮仗。他深吸一口气退到旁边，眼珠子几乎都转不动了。
那些小混混倒还算讲义气，眼见得自己头领被欺负，一窝蜂地冲了上去。然后只看见顾明月花蝴蝶一般在人群里穿梭，手舞成一道残影。
宋策真是开眼了，他今日才知道，原来光打巴掌，也能将人打得吐血。说起来，那日到是二姑娘手下留情了。
一柱香之后，院子里只剩顾明月和宋策两人站着。
顾明月一脚踩在刀疤脸上，冷声道：
“哪个识字的？卖身契写不写？”
众人哀嚎，却无人回应。
顾明月抬起手臂，冷喝一声：“分筋错骨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听起来可怕极了，刀疤立刻发出一阵惨叫。
“我会，我写，我写。”
“早这样不就完了？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顾明月踢了刀疤一脚。
“起来！”
她带众人来到厢房，寻了纸笔，刀疤忍着泪老老实实把几人的卖身契写了，按下手印。
“女侠，你想把我们卖到哪里去？我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四个妾室要养。求你可怜可怜我，发发慈悲啊——”
刀疤快哭了，其他几人也跪在地上磕头，哀嚎声响成一片。
“妈的，给你们挣钱，还不识好歹！”
顾明月一身怒喝，所有人立即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她把那叠卖身契拿在手里，吹干墨迹，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我明日便拿去官府备案，可别想着跑，知府的公子王博文知道吧？他也是这桩茶叶生意的东家。你们几个，一旬之后去关东街的茶叶铺子报道。”
难怪一个独身女子，竟敢逼他们签卖身契，原来背后有官府撑腰。这下踢到铁板了，众人苦不堪言，互相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顾府。
宋策目送他们离去，踌躇片刻，试探着上前问道：
“二姑娘，那招分筋错骨手——”
顾明月“嘿嘿”一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我瞎编的，怎么你也信啊？”
说完一抖最后剩下的卖身契，递到宋策跟前。
“你也签了吧。”
宋策摇摇头。
“我不能签，我老头说过，这辈子都不能卖身为奴，他在柳家干了大半辈子，签的也是活契。”
“好吧，那你跟你爹说好了，那铺子由他一个人看着，你得跟我去一趟西北。”
顾明月豪迈地拍拍宋策的肩膀。
“咱们是自家人，工钱自然不会同他们一样，等顺利到了西北，我另外给你赏钱。若是你做得好，以后这一条商道，就由你负责走，我给你分成，如何？”
宋策眼前一亮。
“二姑娘此言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
宋策：......？
“哈哈哈，开个玩笑吗。我既答应你，就绝不会食言。”
两人当即约定，由宋策再去物色些年轻力壮的护卫，自然以循循善诱为主。若是实在找不到的，便把街头那些混混寻一些来，如法炮制，哄去西北。
宋策答应下来，只是江南多书生，偶有几个个子高大肯吃苦的，基本都在大户人家当护院了。宋策在码头和热闹的街道寻了好几日，也只找到两个老实的脚夫，肯去挣这个银钱。其他的老弱病残顾明月一个也看不上。
没办法，只能老办法，顾明月亲自下场，晚上特意穿着艳丽的裙子去走街窜巷，吸引街头的地痞流氓。
过不了几日，那些流氓混混被扫荡一空，扬州治安也好了不少。一时间人人称奇，不知为何一夜之间，所有的流氓都改头换面。
保护费也不收了，也不调戏良家妇女了，也不吃白食了，不乱打人了。各个躲在家里陪老娘媳妇，一副以后再也见不到的模样。
“一定是知府大人教化有功，感天动地啊！”
其他官员纷纷拍马屁，扬州知府得意地抚着胡须，大笑三声。
果然，勤勤恳恳为官多年，总算是教化百姓，也算有点政绩。等任期一满，这桩大功，可得好好包装一下。
府里官员备了一桌庆功宴，扬州知府喝得醉醺醺的回家，看见自家儿子竟在调戏老太太身边的丫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孽障！逆子！你这投胎来讨债的畜生！”
王知府飞起一脚，踹在王博文屁股上，王博文当即哀嚎一声，原地往旁边一跳。
“连街头的混混都能被官府教化，你身为我的儿子，还如此冥顽不灵！我生个石头，生个棒槌都比你这狗东西好！”
王博文气得咬牙。
“你每日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还是不是你生的？我怕是我妈偷人生的吧？”
话音刚落，知府夫人惨白着脸站在身后，伸手捂住了心口。
“博文！你再胡言乱语，等会老爷拿大棒子打你，可别喊我来救！”
“嘿嘿，娘，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王博文忙过去哄他，王知府趁机又踹他一脚，王博文真恼了。
“你既看我这么不顺眼，我出去就是！这个月便走，再不在家里碍你的眼。等我日后做出大事来，你可别想沾光！”
“哎哟——我有朝一日还能占你的光？你烧成一把火，我站旁边才能沾点光，不然这辈子，是绝无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