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昏迷期间,暴雨连下了三夜,没有要停止的势头。
路晖所在的废弃厂房,几乎要被大水淹没。幸好他提前垫高了毯子,才没有沦落到无处可睡的地步。 在这三天里,路晖没有去面馆打工,而是一直守在女子身边。或许是习惯了洛灵对自己的依恋,他不放心把女子一个人留在厂房里。 当然,他也是害怕那团绿色魔物的同伴或者上级,会找到此处向他们寻仇。绿色魔物口中的祸斗,路晖曾在一本有关古代妖兽的书册中看到过,传说是古代的一种凶兽。 若关于此等凶兽的记录并非虚构,那祸斗的报复,一定是他无法承受的。 况且,他的猜想不是没有依据的。自从他们在厂房安置下来以后,每天夜晚都能听到厂房外传来各种奇怪的响声,其中就不乏类似魔物笑声的声音。除此之外,电闪雷鸣的天气状况长久不休,而且几乎在每夜的同一时段如期而至。 更奇怪的是,这些看似离奇的现象却没有对厂房里的两人造成伤害。路晖不管不顾地睡觉,就能安稳地度过夜晚,并且一旦度过夜晚,一切恐怖的声音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他旷工的三天里,面馆的老头没有来厂房找过路晖。或许在他眼中,接济路晖是善意大发,他的在与不在并不影响面馆的经营。 按照老头自己的说法,面馆里的活,他只身一人做了有快二十年。多一个帮手,自己也不过是早点收工,多享点清闲而已。 在闲而无事的时候,路晖仔细地梳理了那天夜晚发生的事,总结出了三个令他费解的疑点。 “首先,那天夜晚,那绿色魔物和这个女的战斗的时候,闹得动静绝对不算小,可是方圆几里内,除了我以外居然没有别人听到。我记得那片区域刚刚兴建了一个人工湖泊,周围理应有很多住户,没道理打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吵醒。 其次,那天是我的生日,我从面馆离开之前特意用店老板的手机看了天气预报,天气预报显示晚上明明是大晴天。而且他们在战斗的时候,天上的确是挂着月亮的,没道理战斗一结束就下了这么大的雨,而且一下就是三天。难道说,这场雨,就是为消除两人战斗的痕迹而准备的,又是谁有能力做到这种事情呢? 最后,就是那个自称池青的人。那天夜晚,我在他的指引下戴上的那个面具,应当就是魔物口中一直念叨的‘池青面具’,就是那副面具赋予了我超自然的力量。可是战斗结束以后,那副面具便不翼而飞了,身体较之以前,也只是增加了肌肉的厚实感。 既然池青的力量那么强大,我是不是可以借助池青的力量,替洛灵报仇呢?”他从未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产生替洛灵报仇的想法,在那等庞然大物的面前,他的存在,如同草芥。 可如今,池青的力量,却让他产生了某种希望。 “具体一切,还得等她醒来,再从长计议。”
昏迷三天的女子终于在第四天凌晨恢复了意识。暴雨正好在夜将过半时结束,女子醒来时,阳光透过暴雨侵蚀形成的缝隙进入厂房内部,照亮了满地的积水。 路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醒来。等他后知后觉地从睡梦中清醒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五花大绑在床上。 那个他悉心照顾了三天三夜的女子,此时正坐在她的身边,用一种死亡的眼神凝望着他。那种让人窒息的眼神,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古希腊神话中的经典人物美杜莎。 “我问,你答。”
女子的声音相较于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逊色。
“是我救了你。”路晖试图争辩。在女子昏迷的三天,他想了一整套用于向她解释的话术,可如今的被动,却使他精心准备的话术无处施展。
他又试图挣脱捆绑,然而只是浅浅发力吗,他便打消了挣脱的念头。 “我没问你这个,要是再废话,我手里的鞭子可不会和你讲道理。”路晖这才发现女子手中捏着一根不知从何处弄来的足有一米长的皮鞭,皮鞭的尖端甚至锋利到可以反射照进室内的太阳光,无比瘆人。 “你……你想问什么?”
路晖只得放弃挣扎,改用一种疑问中带着服从的口吻问道。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天你被一个绿色的怪物刺穿在地,一命呜呼,我就把你带到这里了。”
“我身上的伤口是你治好的?”
“是,我帮你买的药,帮你上的绷带。”
路晖本来还打算向她申请报销医疗费用,现在却只想着保命要紧,哪里还敢说关于医疗费的事。
“你,管好自己的眼睛了吗?”问到这里时,女生的问责声似乎有些许迟疑,方才一再的强势也在此时弱了几分。
“我向天发誓,医者仁心,清者自清,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路晖刚想做一个发誓的手势,却发现自己连手指都被牢牢系在身侧,无法动弹。
“老实交代,那天晚上,我被‘贯穿’……我‘受伤’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在它手中把我救下来?”她可能觉得自己被贯穿的说法有点奇怪,于是改用受伤。
“那天晚上,我正好从那个地方经过……” 女子把鞭子的锋刃架在路晖的脖子上,毫不留情地说:“说重点。”路晖顿时头皮发麻,不敢怠慢:“那怪物说要用你的肋骨锻造武器,我就感到有点生理不适,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动静,然后它就突然开始攻击我。就在我快被打死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发生了一种我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变化,这种变化指引我带上了一个奇怪的青色面具,随后就有一道自称池青的虚影出现救了我,杀了那个绿色的怪物。”
“池青!”
听到这个名字,女子的神色霎时变得凝重,身上的气势瞬间低沉了下去,手中的皮鞭也在此时停了下来。她的口中不断念叨着“池青”二字,眼神迷离,似乎在思考着某件于她而言极其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