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文婧清楚地看到舒云澜眼底的冷漠,楚楚可怜的眸子一颤,顿时丢了匕首。“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帮帮我,我无路可走了!”
舒文婧声泪俱下,娇弱的身子如蒲柳易摧。“不要轻易跪任何人。”
舒云澜将舒文婧扶起来。舒文婧泪眼微顿,她只听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从不没听过女儿家不能随便跪人的说法。舒云澜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我、我想……”舒文婧浑身颤抖,几乎要站不住,但咬牙强行撑着,“我要和离!”
舒云澜想不到舒文婧居然有胆子说出这种话,“说说你的事,看我能不能帮你。”
舒文婧当即就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原来她是下嫁给李秀才的,只因为家里看中他以后,所以添了些嫁妆嫁过去。谁知道李秀才一家居然坐地起价,不止不知道感激,反倒对舒文婧左挑右骂,又因为她生不出孩子,就说她是扫把星,是因为她,李秀才才屡次落榜的。如今李秀才不止不思上进,还天天喝酒赌博,家里的钱全都被赌光了。回来就打舒文婧要钱发泄,李秀才的父母还加入其中,每天各种折磨。舒文婧实在是无法承受了,昨晚本来想寻短见,但遇到了舒云澜,才做了糊涂事。舒文婧抹泪道:“族里不同意我和离,若是能和离,我愿意像你一样脱族,成为平妇。”
……而在此时,山上不远的亭子里,一个贵公子哥正坐在其中泡茶,目光却远远地看着舒云澜的方向。他将刚才发生的事尽数收入眼中,眸中染上了丝丝冰凉的兴趣。“那是什么人?”
他开口问。旁边的随从顺着目光看了一眼,当即吩咐人去查。就在这时,一道肥硕的身体蹒跚大汗地从底下爬上来,嘴里不住地喊着。“小公爷!小公爷!”
全京城,能被称为小公爷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孙贵妃的弟弟、奚国公府的嫡世子孙世珏。孙国公晚年得子,视若珍宝,再加上孙贵妃的得宠,可谓集完全宠爱于一身。孙世珏可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黄富仁,“你们说他像不像一头猪?”
“是,只要小公爷高兴,是猪是狗都行。”
黄富仁在外吆五喝六,在孙世珏面前,猪狗不如。“那叫两声来听听。”
“什么?”
黄富仁脸微僵。孙世珏附身,如鹰的眼睛勾起,“连话都听不懂,还真成畜生不成?”
“叫叫叫,哼哼,汪。”
黄富仁跪在地上现学,惹得孙世珏哈哈大笑。黄富仁虽然觉得耻辱,但是知道只要孙世珏心情好,事情就好办了。“小公爷,咱们的货全被户部和缇捷厂的人收了,损失惨重!今年这采茶无论如何都得拿到手里啊!”
黄富仁苦叫连连。孙世珏慢条斯理地喝了杯茶,那是皇上才能喝到的上等竹叶青,茶汤清透。“收了拿回来就是。”
“那户部的人是镇国公府的周清叙,那缇捷厂的是个新上任的贱种,好大的架势。”
孙世珏拢了下湘绣制成的衣袍袖子,阴柔的脸上露出些许嘲讽。“周清叙算什么东西,本公子早就想会会他了。至于那个缇捷厂……”孙世珏眼眸眯起,没有说下去,事实上,奚国公和孙贵妃都警告他,暂时低调行事不要引起缇捷厂注意,可他偏偏就想看看这缇捷厂究竟有多少本事。“公子,”刚才派去打听消息的人来了,“是两个小娘子,我们不敢靠得太近,附近有厉害的高手。不过画像画回来了,要找到人应该不难。”
孙世珏随身带的人各有本事,这画像不过是眨眼功夫,就完成了两副。孙世珏不以为意扫过去,看到舒云澜的画像后,顿住。黄富仁看到后,惊呼,“这不是那舒姓小娘子吗?!”
“你认识?”
黄富仁一把将舒文婧的画像抢过来,“认识,这小娘子本来我想献给小公爷的,她相公是个穷秀才,考了许多年考不上,想卖了娘子换个功名。”
“庸脂俗粉。”
孙世珏的目光紧紧落在舒云澜的画像上。他刚才亲眼看到舒云澜是怎么救人的,只觉得有趣,现在看了画像,更添兴致。“漂亮、又狠、又大胆的女人,你们见过几个?”
孙世珏这么问,黄富仁就知道,这位小公爷是看上人家了!如果能弄来,那赚得百万两不在话下。黄富仁心思活络,道:“小公爷,让我去试试,说不定能让两位小娘子过来。”
孙世珏嘴角扬着,不以为意道:“随你。”
黄富仁当即就不顾肥胖的不便,连跑带喘,往舒云澜和舒文婧的方向跑。玄一早看着,见黄富仁过来,不由得皱眉。“主子,有人过来,是黄富仁。”
舒云澜眸中的光芒一闪而过,“黄富仁?”
今天一早黄富仁被放出来是计划的一部分,要的就是找到黄富仁幕后的人。如今黄富仁却出现在这里,莫非他幕后的人也在附近?舒云澜淡声道:“不要打草惊蛇,看看再说。”
“是。”
玄一隐身离开。舒文婧暂时止了泪,一时害怕地站在舒云澜身后闪躲。舒文婧没见过黄富仁,但身为内宅妇人,见了男人都是要避嫌的,尤其是李秀才不喜欢她抛头露面。黄富仁笑眯眯地走到跟前,近了看,更觉得舒云澜清丽绝尘。想不到荒野居然有这样出众的小娘子。黄富仁从袖中递出两张百两银票。“两位夫人,我家娘子跟我上山来,脚扭伤了,不便下山,能否麻烦你们二位搀扶?”
舒云澜顺着黄富仁来的地方看过去,分明看到那边有几个人影,饶是她有心调查,此时带着舒文婧也不方便。更何况,黄富仁摆明了编造借口,更是不安好心。舒云澜稳声道:“家里还有事,况且我们两个弱女子,也多有不便,不如这样,我们下山叫人过来,应该用不了半个时辰。”
黄富仁顿时着急,又掏出两张银票,“小娘子,我夫人疼得厉害,耽误不得啊。”
舒文婧目光看着那两张银票,眸中闪过贪婪的光芒,这可是二百两,相公的债能还不少。舒文婧喏声道:“云澜,我看这位老爷确实着急,想必那位夫人受伤不浅,我们不如还是帮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