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一场风波也正在席卷。闻修仪丧气从平南王府回来,就得知闻舒两边的族长正在祠堂商量和离的事,舒云澜也在。“什么时候的事?走!快走!”
闻修仪快步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被从外头闯进来的威武侍卫阻拦。“你们什么人!”
一道温和清冷的声音响起,“闻世子,这么急想去哪里?”
却是周清叙,他神色温润,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闻修仪脸色紧绷,“周公子,你带着人闯入我府中是何意?”
“放肆!这位是皇上特命的大理寺监察周大人,见到周大人还不行礼!?”
闻修仪诧异,拱手行礼道:“见过周大人。不知周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周清叙温声道:“本官受命查一个要案,贵夫人正是这个案子的重要证人。”
舒云澜有救驾之功,亲眼目睹刺客行刺,说是重要证人并无不妥。闻修仪心上一松道:“原来如此,舒云澜正在舒氏宗祠里,我这就把她带回来!”
“宗祠里?”
周清叙眸中闪过一抹光芒,再看闻修仪焦急的神色,猜到此时舒云澜定是在为和离的事抗争。“不错,还请周大人稍等我片刻,我一定将她带来。”
周清叙负在身后的手攥紧,嘴角温笑,眸光却是凛冽寒意,“不必了,本官不是为夫人来的。现在本官怀疑你媚上杀妻是为包庇要犯,跟我走一趟吧。”
闻修仪震愕,“周大人,我连要犯都不认识,何来包庇之说?”
“待本官审完自然清楚。带走。”
“大人!大人!”
闻修仪被强行带走的时候,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的一件事。那年将军府寿宴,年少羸弱的周清叙曾当着许多世家公子的面,反驳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夸赞舒云澜聪颖文智,人如光华。“周清叙!你假公济私!你……唔……”闻修仪的嘴被堵上。周清叙眼眸中是看不见的黑暗。潘氏眼看着闻修仪被叫走,猛然有一种忠勇侯府要不保的风雨欲来之感。她神色露出几分癫狂,慌忙往最里头的佛堂跑,老侯爷,有人要害咱们侯府啊,是你该显灵的时候了。……祠堂内。闻氏两个老族长对乾帝的插嘴非常的不满意,“你一介商贾,站在这里已经是天恩,没有你说话的份!”
世家的祠堂自来是礼最重的地方,没有身份的白丁是很难被允许踏入的。乾帝脸彻底黑了下去。“难怪那些士子一直抨击朝廷,说寻常读书人没有出头之日!不过是不起眼的世家小族,都敢如此大放厥词!岂有此理!”
“世家小族?我看你才是岂有此理!想当年,我们闻家先祖是跟随皇上打过江山的!”
舒廷孺当即也道:“不错,这大顺朝只要在一日,我们就于皇家有恩。”
乾帝目光闪过寒光,“这么说来,皇上无论如何都要给你们世家面子?”
“那是自然。”
“好得很!”
乾帝气怒不已,闻从济和舒廷孺却看得莫名其妙,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还挺大脾气!舒云澜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在乾帝彻底爆发前,适时开口。“舒老族长,你口口声声世家族人,请问,当初我嫁入忠勇侯府时,你们在哪?”
“这……”舒云澜当日是独自捧着闻修仪的牌位出嫁的,花轿都没有人踢,更没有族人撑腰。“试问,过去七年,舒氏可有任何一个族人来拜会过我?”
舒云澜面色微冷,别说这一世的七年,上一世更是直到忠勇侯府重新光耀门楣后,舒氏族人才舔着脸上门攀亲!在舒廷孺以族人的嘴脸出现的那一刻,舒云澜就只觉得恶心!舒廷孺面色讪讪,却依旧理直气壮,“你守寡之人,不去见你是为你好。”
“好一个为我好!”
舒云澜冷冷地看着舒廷孺,“那我大哥他们还活着的时候,你们又是如何做的?!若非你们欺人太甚,大哥他们岂会年纪轻轻自请上战场!今时今日,你凭什么以族人的身份站在我面前!”
乾帝皱眉,他想起舒彦璋是十六岁上的战场,舒鎏英和舒笑安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征战,他原以为是将军府的血性,可如今仔细想来,其中却有不对的地方。这世家养子弟,并不急于早年出征,反倒是读书求稳,何以将军府却接二连三上战场。莫非……“不错!就因为你舒氏一族欺人太甚!欺负我娘是独女撑门楣,想要侵吞将军府,被我娘拒绝后,你们就想方设法不让我大哥他们进入族学,做荐生!”
“就因为你们这些所谓的族人,我哥他们不得不早早上战场争功名,好让将军府在京城站稳脚跟!”
舒云澜的母亲舒静池作为将军府的孤女,不愿意交出将军府,招了婿,却也因此得罪舒氏一族。“如今,你们又想故技重施,欺负我一个孤女!究其原因,根本是闻氏许了你们什么好处!所以你们想继续拿将军府草菅人命!”
舒云澜所说,饶是曹公公这等在宫中见多了肮脏事的,都惊愕不已。乾帝更是眉头紧皱,“难怪当日我问舒彦璋为何要自行请命,他不肯明说,原是如此。”
曹公公也是叹息连连,“这舒将军三兄弟是有口难言啊,若是说了,定然会被同世族的其它子弟欺负,更会被排挤。”
舒云澜红着眼眶,“不错,这些话,若非你们欺人太甚,我原是不想说。我大哥他们不需要舒氏一族,我舒云澜,自是也不需要,更不认!所以少给我摆你们老族长的架势,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舒廷孺见族内见不到光的事被揭,也不再装世家做派,明晃晃道:“要怪只怪你是女子,怪将军府只剩下你一个!这就是你的命!”
舒廷孺这话,无疑是承认闻从济真的许了他好处。乾帝冷声道:“好一个口口声声于国有恩的世家!竟然全是私心作祟、虚伪至极!将军府上下为国战死,你们却要将这仅剩的孤女逼死,此事若是任由你们得逞,朕如何向天下人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