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书文被闻宝珠和闻修仪摆了一道,消息传出后,这两日在京里贻笑大方,之后如舒云澜所说的,明丽华派人当众给了东镶王府的拜师帖,蔡书文感激涕零收下,答应往后只给东镶王府的家师。但想不到的是,蔡书文重回东镶王府后,除了没忘向学政参闻修仪一本外,竟然还惦记着闻写意这孩子。于是向明丽华提议让闻写意过来给小王爷做伴读。舒云澜得知消息后,并未立刻应下,此事她想先听听闻写意的想法。毕竟这孩子生性有些敏感。闻写意听完先是欣喜,随即紧张又犹豫地看着舒云澜,“我不知道……”“是因为蔡先生,还是东镶王府?”
闻写意如黑葡萄般的眼眸认真道:“那先生……不喜欢母亲,我也不喜欢他。”
闻写意白日跟蔡书文对答的时候,说到字是母亲教的,蔡书文的神情是意外和复杂,没有赞许。有时候没说出口的话更能透露内心真实想法,闻写意敏锐地感觉到,蔡书文对母亲是有看法的。舒云澜浅浅笑了笑,“那蔡先生是京中五贤士之一,他做事向来讲究礼法,但他的学识却也是毋庸置疑的。”
闻写意眸微垂,“母亲也有学识,我可以跟着母亲学。”
舒云澜爱怜地拉他到跟前坐下,“阿意,在世上你会遇到两种朋友,你喜欢的,和你不喜欢的。还有两种,是能帮你的和不能帮你的。能帮你又是你喜欢的那叫至交;不能帮你但你喜欢的,是知己;反过来,你不喜欢的,其中不能帮你的可能是仇人,但能帮你的就是青云梯。”
闻写意双眸晶亮,在他成长的记忆里,向来只有嫉恶如仇,不知道其中还有差别。“多谢母亲教诲,阿意明白了。”
闻写意眼神坚定地看着舒云澜,“蔡先生就是我的青云梯,我要跟着他好好做学问。如果有朝一日,他要对母亲不利,我定会阻止他。”
舒云澜笑着道:“不必如此,你只管放松去学。东镶王府比咱们府规矩多,你要多学多看,有什么委屈,尽可以跟母亲讲。”
“是。”
“我会跟王妃说,你先适应三个月,这三个月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走。”
“嗯。”
闻写意听着母亲这样嘱托念叨,心中有满满的幸福感。“还有,你先做小王爷的伴读,过两年小王爷也要送去官学,你再一并去。让莺歌跟着你,银子用度我会交待她,你不必挂心,务必要大方从容。母亲养你一个,银子绰绰有余。”
“好。”
舒云澜见闻写意只是双眸晶晶亮地听她嘱托,也没什么问的,不免又提醒了一句,“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闻写意正要摇头,忽然道:“如果我有事,可不可以随时给母亲写信?”
“自然可以。”
舒云澜想到这,唤出了玄一。“玄一,你挑个人跟着写意,最好年纪相仿,能保护他,也方便回来送信。”
“是。”
闻写意睁大眼睛看着人高马大的玄一,想不明白这人从哪里出来的。玄一对闻写意行礼道:“见过少爷。属下会派人跟着少爷,日后有什么事,吩咐他就是。”
闻写意点头,“谢谢玄叔。”
玄一对这个称呼也有些陌生,愣了下,笑着消失在原地。舒云澜将闻写意的做伴读的事安排完,下午便备礼,亲自带着他去了趟东镶王府行拜师礼。闻写意行拜师礼的时候,舒云澜去见了明丽华。明丽华对将蔡书文这个食古不化的老学究摁在府里的结果非常满意。明丽华道:“听喜颜说,你想开辟西南的茶道,若是你真有路子,我可以加一码。”
舒云澜道:“西南的茶道我势在必行,还请王妃静候佳音。”
明丽华实则是郡王妃,但她出身显赫,在东镶王府又独揽大权,所以打交道的人都称她为王妃。“东南西北的生意已经足够做了,你偏偏要西南这块硬骨头,只是为茶道这么简单吗?”
“还请王妃对这件事保密。”
明丽华知道舒云澜不愿意多说,也不再多问,目光移到庭院里,看到小王爷正和闻写意嬉闹,两个孩子一般大,很快就把礼节给忘了。明丽华也许久没看到孩子这么笑了,“孩子留下,晚点派人给你送回去。”
“……”拜个师而已,这孩子还带不回去了。舒云澜看了看时辰还早,离开东镶王府后,便去万家客看宋金炀的进展。宋金炀不愧是留了一手,这才不过几日时间,已经搭完了一半西南的茶道。“剩下的一半呢?”
宋金炀眉头紧皱,“另一半属于江湖势力,有些不好对付,需要从其它方面入手才行。”
“搭这一半,花了多少钱?”
“六十万两,”宋金炀这几天花钱如流水,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凹陷,“这些钱是垫付的,若是能起来的话,很快就能收回来。”
六十万两?舒云澜记得账上只有四十万两左右,除非宋金炀拿了自己的钱垫付。“宋先生,你……”宋金炀道:“夫人就别折煞我了,这些钱如果能打通西南,再多都值得。但另一半,眼下不是钱能解决的了。”
舒云澜点头,“你收拾收拾,跟我去见一个人。眼下你是万家客背后的老板,他应该查过你的身份,如果能过得了他那一关,西南的商道便可以打通。”
宋金炀知道这便是舒云澜搭用的势力,当即不敢轻慢,很快将自己收拾好,整个人神采奕奕,一看就是精明干练的商人。“夫人,我准备好了。”
舒云澜交待了宋金炀一些要点,而后给他一张纸,“你到花街的‘海棠春’茶楼,将这张纸交给老板,他自然会替你联系。”
“好。”
宋金炀当即出发,舒云澜暗中跟上。宋金炀在海棠春的二楼坐下,很快,一道身影便在他对面坐下。对方身姿不凡,相貌风流但眉梢带冷,举止冷峻,透着扑面而来的威压之势。宋金炀强自镇定,“敢问这位可是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