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
挽月叫都叫不住,对方也听不见就是了。舒云澜道:“由她去吧。”
她一时也不想面对闻朝露。想到过继宴上人会比较齐,舒云澜又道:“你去我的私库里找两匹上好的料子,给四小姐做两身衣服。”
挽月笑着道:“四小姐肯定会高兴的,夫人真是嘴硬心软。”
舒云澜摇了摇头,她心软吗?上一世她是真的心软,所以见不得这个看不得那个,而现在她早已千疮百孔,做事只求无愧于心,却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舒云澜眸色微沉,“二爷既然回来了,月钱也该给他,你算算他有多少没领,一并送过去,这次就别经王嬷嬷的手了。”
“是。不过说也奇怪,前两日王嬷嬷还来问过什么时候给二爷月钱,说是少给了四个月,她倒是突然好心了。”
舒云澜心中有数,道:“不必理会她,你亲自送去。”
以往闻君衍那边的月钱,都统一由清福院收走负责,舒云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多参与。如今重头再来,她就得仔细琢磨这件事了,指不定能派上用场。阿意看舒云澜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失落,娘娘又没时间教他读书了。舒云澜自顾沉思。挽月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将石榴递给阿意,牵着小人儿出了望月轩。“你跟我去夫人的府库挑挑,看有什么喜欢的,当是夫人私下给你的过继礼。”
“谢谢挽月姐姐。”
阿意欢喜,小孩子惯是健忘的可爱。而另一边,清福院也在里里外外忙碌,外表看起来是在为过继宴准备,但实则只有里头的人知道,老夫人是在为团聚做准备。“你看松哥儿穿这身衣服,真是贵气,不愧是我的孙儿。”
潘氏从私库里拿出顶好的绸缎,给松哥儿从头到脚做了两身。不知道的还以为嫡子是他。殷老婆子都在旁附和,一片喜气的,半点不提实则意哥儿才是嫡子的事。潘氏将盘麟玉挂在松哥儿脖子上,这原本是要给侯府嫡长孙的。“这块玉松哥儿最合适,就该给松哥儿。等修仪回来,也让他看看,跟他小时候一个模样。”
松哥儿开心道:“那我就带着,到时候也给娘看看。”
“这可不行,起码现在不行,等过些日子再戴。”
潘氏说着,让殷老婆子将盘圆玉收起来,又交待道,“你忘了奶奶说过的,这府里的娘只有一个,你是侯府的嫡枝,没有别的娘。”
松哥儿点头记下,知道这都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地和爹娘团聚,等他成了府里的大主子,就不用再忍了。松哥儿道:“奶奶,我想把最爱吃的桂花糕送给嫡母。”
潘氏当即怜爱地抱紧松哥儿,“真是我的乖孙,懂事了。”
王嬷嬷从外头进来,就听潘氏吩咐道:“王妈妈,你再去多买一份桂花糕,可不能让我的乖孙没得吃。”
王嬷嬷面露为难,低声对潘氏道:“老夫人,我手上没什么银子了。”
“昨日不是刚给你的吗?”
潘氏问了句。王嬷嬷早想好了说辞,“这不是这两日为少爷的事张罗吗,少不得打点下面。”
潘氏也没有多想,“那就再去账房支点,修仪快回来了,多支点,之后用得着。”
“支过了,老刘不给,说是夫人吩咐,府里的钱要紧着花,各个院的钱都有数,不能多支。”
潘氏顿时有些不悦。王嬷嬷又紧跟着道:“可我听说,夫人刚把二爷那边四个月的月钱一起给了,那可是四个月,足足二十两。”
以往这钱都是她经手的,给没给没人知道,这舒云澜突然直接送过去,生生断了她的财路,她这才不得不挪用老夫人的钱。想起这个,王嬷嬷就肉痛,那日她被打晕,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居然去她房间里偷钱,把她藏匣子里的二百两都给偷走了。她还不敢声张,那都是平时偷扣下的,以至于现在急用钱只能再想辙。潘氏沉吟了下,道:“算了,大好日子,别生事,等修仪回来也由不得云澜做主。正事要紧,你赶紧去吧。”
“……是。”
王嬷嬷不甘心地出去,心里为钱的事急得不行,却只能装作无事。潘氏满心盼着一家团聚,和和美美,对府里任何事都看得开。要说此时谁最难受,那就非舒玉莲莫属了。她原以为自己受那么多委屈,要母子分离、偏居陋室,看儿子喊别人娘,看人家团聚……以为能换来松哥儿的嫡枝嫡长之位,谁知道现在竟然成了次子。过继宴的日子越近,她就越难受。舒玉莲时不时就抹泪,看得闻修仪心疼不已。“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委屈你的。”
潘氏送定制好的衣服过来的时候,就听闻修仪正温柔哄着舒玉莲,那样子,真真是怕含在手里都怕化了。潘氏看得不是滋味,自己儿子什么时候心疼过她这个娘,这女人真是好手段。不过也就再忍两日了,当没看见便是。“咳咳。”
潘氏沉着脸出声,舒玉莲行了礼自觉出去。潘氏重展笑颜,“修仪,回府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你去兵府报道了没有?”
“报道过了,圣上开恩,兵府没有多问,只等这两日就把新的身份文牒给我。”
“太好了。我儿大喜,重获新生,快试试娘给你准备的衣服。”
“辛苦娘。”
闻修仪重新换上了绸缎,除了消瘦些,又有一番公子哥气派。闻修仪手负于身后,“我回去倒要看舒云澜怎么给我交待。”
交待什么?闻修仪这话若是让舒云澜听见,都觉得可笑。潘氏温声道:“教训她不急于一时,她毕竟是当家主母,回去一家团聚,比什么都强。”
“……是要一家团聚,所以,孩儿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
潘氏有些不好的预感。“我要带玉莲一起回府,她毕竟才是松哥儿的生母,这才是真正的一家团聚。”
潘氏脸色大变,立即道:“不行!这等无媒无名苟合的下贱女子,不配进侯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