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起,你真的想过当我娘吗?”
舒云澜怔住,什么话?如果不是将闻写松当亲生儿子对待,她怎么会一直鞭策他读书,为他铺好前程,为他悉心谋划后半生的一切。“你不过是把我当成掌控侯府的棋子!从小到大,你都不许我出去玩!只要我读书!说是为我好,其实根本是为你自己!”
舒云澜不敢置信,眼前的闻写松完全不是自己教导的那个恭顺温良的孩子。“这些年,我忍辱负重,没有一天不盼着你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取代你,然后光明正大迎接我娘回来!如今,我终于等到了,终于熬到了!”
想到过往,她没日没夜地守在闻写松身边。热了怕他中暑。冷了怕他受寒。出门在外,无不牵挂。一餐一衣,从不假人之手,却没想到,她挚爱的孩子,居然一直盼着她死!还迎接娘?“姐姐,你留给黎儿的东西我们会替他收好的,这些年辛苦你照顾。没有你的用心操持,我和修仪就不能放心四处游玩,如今山河已经阅尽,我们一家也该收心好好过日子了。”
心脏好疼,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一样,她的毕生竟然被人如此吸干剥尽,这是何等讽刺!何等可笑!舒云澜睁大着双眼,眼睛里是无尽的不甘和怨恨。“姐姐?”
舒玉莲上前试探鼻息,忽然,一口血猛地喷在她脸上。“啊!”
在闻修仪气急败坏的心疼中,舒云澜吐出了最后一口气,眼睛却始终不肯阖上。……气血翻涌,想到死前的种种,不过才发生在一刻前,舒云澜就控制不住浑身颤抖。“云澜,不管怎么说,府里总要有个男人当家,过继个孩子吧?”
潘氏的声音传入耳中,和蔼慈悲,可这个自己敬重的婆母,居然蒙骗了自己十八年!十八年间,动不动就拿礼仪廉孝压她,说为了让她收心,要求她每天跪一个时辰的佛堂,她的膝盖就是被生生跪废的,病倒前就几乎无法行走。而她却任由儿子在外养女人,什么礼仪廉孝,根本是用来杀她夺位的屠刀!一刀一刀,生生剜割。如此狠毒!潘氏看媳妇脸色发白,又不说话,以为是反对,便劝道:“你嫁进府里七年了,不能为侯府添一儿半女,外头早有编排,你过继个孩子,冲冲喜气,就什么都好了。”
舒云澜攥紧帕子,敛着眸底的冷芒,温声:“娘,外头的人编排我就算了,想不到连您也这么说。我十六岁捧着夫君的牌位入府,就此成了望门寡。我连夫君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能有孩子。”
潘氏面色讪讪,没想到舒云澜敢回嘴,可想到养在外头的孙子,又耐心劝道:“是这个礼。可日子总得过,侯府的侯位不能没有人袭不是?”
“是不能没人袭。”
可笑的是,本来闻家的侯位到这一代就该没了,是皇上看在舒家满门忠烈只剩一嫡女的份上,才又特许再袭一世,但没想到闻家母子不念这点好,竟然心思打得那么毒,欺人太甚!重来一世,这忠勇侯府她曾经怎么撑起来的,便怎么把它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