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成接到武应涛的电话,已经是早上6点多了。接完电话的阿成,整个人犹如要索命的夜叉。他身上散发的杀意,小朋友看上一眼绝对要做噩梦。阿成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准确落在沙发上。经过沙发的缓冲,整个人直接弹跳到了捞彬的房门前。阿成一脚踢开捞彬的房门,揪起熟睡中的捞彬,吩咐道:“马上定最早的机票,我们回沙巴!”
捞彬刚从睡梦中惊起,待看到阿成渗人的眼色后,脑子立马清醒了。刚要脱口而出的疑问,赶紧咽了回去。最先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的是伍莲婷,接着是万心娟,最后才是睡眼朦胧的张祖辉。孕妇睡得比较浅,阿成接电话的时候万心娟就已经醒了。万心娟等了好久不见阿成回来,正打算出门找人。又听到楼下的动静,赶紧下楼查看。“怎么了?”
万心娟走到阿成的身边,关切地问道。“我们在韦拉根镇的基地被仇家端了,两死一伤,卫星河、赖家权死了,只有应涛和蔡崇光背着受伤的庞大海从地道逃了出来......”阿成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大海经过吴老六那边的无证村医一番紧急输血,命算是保住了。实际上伤并不算重,弹片压根没伤到内脏,全嵌在一身肥肉上了。抢救的时候看起来像快挂的样子,不过是因为失血过多,外加吓的。伤虽然不重,修养一段时间总是要的。阿成已经让武应涛带着两人去海岛的秘密基地躲藏了。武应涛考虑事情还是挺周全的。凌晨几点钟,他骑着摩托车挨个村通知作坊的工人今天不要来上班了,就是怕这些工人受到牵连。至于其他在外地收货的手下,武应涛也请吴老六的人帮通知他们就地隐藏。等阿成回去主持大局后,再召集人手了。生意什么的,现在也顾不上了。只要命保住了,一切都不是事。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万心娟更是站立不稳,阿成赶紧搀扶她坐下。万心娟难过道:“小卫和小赖死了,咱们该如何面对他们的家人啊!”
虽然知道在刀口舔生活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死的是自己这边的人后,万心娟还是充满了自责。万心娟一直反对阿成打打杀杀,就想正儿八经地做生意,可总有各种牛鬼蛇神找上门。阿成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动不动就是要人命。可她又不能怪阿成,毕竟阿成也是为了维护他们这个小团队。夫妻本来就是一体的,阿成种下的因果,最终还是得夫妻俩一起承担。现在,她都不知道如何面对死者的家人。人家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跟着你们混,连命都丢了。赔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人家的命!阿成郑重道:“死的厚葬,多给安家费,他们的仇我会亲手报。”
没想到,阿成的话彻底让万心娟失控,她呛声道:“成哥,我真的不希望你们再过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我不希望再听到谁的死讯,今天死的是小卫和小赖,明天会是谁?是捞彬,还是祖辉,亦或者是你?”
阿成迷茫了,他不知道如何说服万心娟。他从小被灌输的常识,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别人杀了我的人,我再杀回去呗!出来混的,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连他自己也是如此。他不理解,万心娟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实际上,两人之间还是有非常大的价值观差异。只不过,以前万心娟一直活在对阿成的敬仰和感恩之下。现如今,也只不过是暴露出来而已。万心娟继续劝道:“成哥,我们的孩子快出世了,我不想每天活得提心吊胆,也不想某一天孩子某天突然没了父亲。”
阿成柔声道:“阿娟,我的身手你应该最了解的,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万心娟反驳道:“你身手是好,但是捞彬他们呢?他身手没你好,最先死的就是他们。”
见阿成还要反驳,万心娟悲切道:“成哥,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们不是提前来香江待产,昨晚死的人就不止小卫和小赖了。”
万心娟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击中阿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确实如万心娟所言,如果昨晚他们也在房子里,那死的人绝对不止两个。阿成身手再好又怎么样?面对几十个持枪歹徒的围攻,他又能护住多少人?更别说,还有万心娟这个怀胎快8个月的孕妇。最符合常理的结果:一定是阿成为了保护万心娟,带着几个手下殊死抵抗,最后可能一个都跑不了。阿成是不怕死,却承担不了失去妻儿的痛。而且,经过这么久的接触,阿成已经无法把捞彬等几个核心成员当成消耗品般的手下。“砰!”
阿成一拳砸在房门上,发泄着心中的无奈。劣质的实木门,更是被这一拳砸出一个大洞。万心娟柔声劝道:“成哥,收手吧!难道一定要等捞彬他们都死光了,你才会幡然悔悟吗?趁我们现在也有一些钱,完全可以移民新加坡重新开始生活,或者想办法留在香江也行。”
万心娟思考问题还是太简单了。以索棱的做事风格,即使你移民到别的国家,人家也不会放弃追杀的。除非,你完全隐姓埋名,让人家找不到。更何况,没有了阿成的领导,捞彬等马仔怕是一个都跑不了。此刻,捞彬再也忍不住了。他站了出来,激动地说道:“嫂子,我们不怕死,我们愿意跟随成哥,是因为他给了我们尊严,我们真的再也不想像以前一样,随随便便一个土人都能欺负我们,像狗一样低声下气地活着。”
张祖辉附和道:“对,我也不怕死,成哥是个好老大,他值得我们追随,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报仇!”
伍莲婷没有太多的语言,但是“报仇”这两个字,已经代表了她的决心。华人在当地受到的欺压,早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脉中。以前不敢反抗,只是缺乏一个领头的人而已。万心娟沉默了。人心在阿成,而不在她。阿成做事虽然简单粗暴了些,但是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才能够成为这个团队不可替代的“主心骨”。现在,就看阿成怎么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