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画展的人不多,和外面的热闹相比,反而清冷许多。迟沐阳已经和工作人员打好了招呼,苏伊人三人一路绿灯进入展馆。即便已经提前来过,苏伊人这次还是很认真地欣赏,同时回答盛佳儿的各种问题。从刚才在别墅中欣赏那幅画开始,盛佳儿就觉得苏伊人是懂画的,有时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会让人更加理解这幅画,也更能与作者共情。“这幅樱花,是他七年前在日本画的,那时他才13岁,可笔触却相当老练,每一片樱花花瓣都处理得极其细腻与温柔。”
苏伊人停在一幅盛放的樱花图前面,眼中满是怀念。那时,他们几个跟着师傅去世界各地采风,是她最快乐、最随性的日子。师傅还在、父母还在、爷爷还在、她还没有结婚,也没有那么多烦心事。每天只想着各大品牌的服装新品发布会、哪位画家又出了新作品,偶尔也会去飙车、攀岩,闲暇时就安静地画画、养鱼,生活洒脱肆意,无忧无虑。盛佳儿推着苏伊人逐一浏览这些画,也是惊叹连连。不迟被誉为花草大师,他笔下的花花草草犹如活了一般,仿佛窗外吹来一阵风,它们就可以随风而动。三人边走边轻声交谈,不知不觉就走到最里面那幅向日葵前面。那是苏伊人的画,就是不久前刚给他送过来的那幅。苏伊人远远地就瞧见欧阳莎莎站在那里欣赏,还一脸得意地向身旁一个年轻女人介绍:“我前段时间刚买了一幅向日葵送人,也是他画的呢~”年轻女人叫孙苗苗,是瑞恒电信总裁的情人,那位总裁已经50多岁了,这女人才20出头。两人虽然没光明正大的一同亮相,但圈子里的人多半都知道这桩风流韵事。孙苗苗一脸艳羡:“你居然能买到他的画,真是好厉害~”欧阳莎莎越发得意,“可是托了不少人才买到的呢。”
可惜这笔钱好像白花了,陆云霆妈妈似乎并不太满意,对她的态度也还是不冷不热的。昨天她给姜锦云打了通电话,要送她画展门票,可对方却说已经有票了,让她分给其他人。她这才让陆云霆陪自己来看画展,一来增进和他的感情,二来也顺便在姜锦云身边刷刷好感。刚进展厅,陆云霆就去旁边接电话了。她特意在里面找了找,也没瞧见姜锦云,打电话对方也没接,只好自己先到处转转,正巧遇见了孙苗苗,便和她结伴而行,也正好卖弄一下。孙苗苗以前是售楼处礼仪小姐,就因为长得漂亮,说话又温温柔柔的,所以才被瑞恒电信总裁看上,两人一拍即合,这位总裁当即买下一栋别墅给她住。这件事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欧阳莎莎虽然不屑,可对方的出身不高,也没什么文化,这种人正好适合让她给自己当陪衬。孙苗苗这张门票本来是那老头子给他老婆买的,可昨晚他们俩大吵一架,老头子便把票给了她,让她多多出席这种场合,尽快融入她们的圈子。她不太愿意参加这种场合,不太懂画,可却不得不来。她的身份有些尴尬,圈子里的贵妇小姐们都不爱搭理她,每每出席什么场合,她也经常是一个人待着。如今欧阳莎莎上赶着和她结伴,她自然是乐意的。听对方这样说,孙苗苗立刻一脸纯真地问她:“那你觉得两幅画哪个更好看?”
欧阳莎莎其实也不太懂画,只是凭感觉欣赏。她回忆了一下脑海中那幅,本想说眼前这个颜色更漂亮,可话到嘴边突然又改了口,“当然是我买的那幅画更好看啦,要知道我可是花了很多钱呢!”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她买下的是哪幅画,也无从考证,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大肆炫耀。周围看画的几位贵妇听她夸夸其谈,也纷纷凑了过来。“我觉得这幅向日葵很不错呢。”
“就是啊,虽然画风不太像不迟的,但真的很有意境。”
“对,我似乎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欢快,想必不迟画这幅画的时候,心情一定特别好。”
欧阳莎莎不以为然,继续炫耀:“这幅画啊,虽然是不错,但和我买的那幅相比,还是差得远呢。”
“冒昧问一下,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呀?”
一个贵妇忙问,“我托了几层关系都没买到一幅他的画,听说特别难买。”
欧阳莎莎是花100多万买的,可她前不久听说,不迟的一幅画炒到了八位数,忍不住脱口而出,“八位数。”
“哇!”
周围顿时传来艳羡的声音。欧阳莎莎更得意了,仿佛全世界的焦点都在她身上,这种感觉真不错。可惜有人却见不得她这样卖弄,一道明亮女声突然响起:“这应该不是不迟的作品。”
众人纷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只见一男两女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女人还坐着轮椅。说话的人正是推轮椅那位,盛佳儿。欧阳莎莎皱眉,反问:“佳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这可是不迟的画展,他怎么可能展出其他人的作品?”
盛佳儿认真解释:“不迟在开画展之前,向公众提过一句,此次画展有可能展出几幅其他画家的作品。”
“对对!我也听过。”
一个贵妇接话道:“一进门最显眼的位置,不就是他老师的作品吗?看来是真的。”
欧阳莎莎又扫了一眼那张向日葵,她刚才夸夸其谈,如果这会儿被否定,一定会闹的很难看,所以她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觉得就是他画的,这和我买的那幅画一模一样。”
反正不迟本人也不会到场,还不是她怎么说怎么是?“怎么一模一样?”
其中一个人问了句。欧阳莎莎迟疑了一下,说:“就是这些向日葵的位置,颜色,几乎跟这幅一模一样,但比这幅画得更鲜艳夺目。”
盛佳儿想要反驳她,可自己也没瞧见过她买下的那幅画,自然无法对比,只好一再强调,“我还是觉得不像,不迟的笔法更加温柔,这幅向日葵就肆意大胆了许多,颜色也用得特别绚丽。”
欧阳莎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哎呀,佳儿妹妹,这就是你不懂了。人都是会变的嘛,他早年前的作品和现在也不一样呀~”围观的几个人见欧阳莎莎如此肯定,也纷纷动摇。盛佳儿没词了,可怎么看都觉得那幅画不对劲,憋屈得不行。这时,坐在轮椅上的苏伊人开口了。她说话声音虽然温柔,却让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我看不懂的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