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兽皮会能牢固吗?”
颉好奇地问。顾湘:“当然,用针缝过后,会更加的适合自己的身型。”
她无法接受简单地将兽皮打个结的处理方式。难以想象,如果动作过大或者不慎用力,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着走光的风险,单是想一想已经让人感到极度不适。颉若有所思。少女没有发现自己透露出太多不同寻常的消息,也没有可以掩盖自己的不同。男人眼神变得深邃晦暗,他已经发现顾湘除了那惊骇世俗的美貌,身上还有很多谜团。他锋利的目光紧紧地锁住顾湘的位置,她正在专心致志地穿线,最后又轻轻放下。无论如何,她都会是他的!属于野兽的一面在血脉因子中疯狂肆虐,可是没有人发现他掩盖在平静表面下的波澜起伏,更不会发觉一个可怖的东西在觉醒。顾湘手穿线累了,她休息中无意识地抬眸,颉逼人的目光灼灼,金黄色的瞳孔让她一阵心悸,下意识地开口,“你也想要一件兽皮吗?”
颉没有当场点头,他愣了一下,声音喑哑富有磁性,“你愿意替我缝一件吗?”
男人刚刚学会她的说法——缝。读起来却还是乖乖的,有点像是她熟悉的凤的发音。顾湘好笑地多看他一眼,语气不可置信,“当然,毕竟这些兽皮都是你辛辛苦苦打猎过来的,我这算是吃白食了。”
在现代生活时间久了。她无意识地将这些都分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在兽世,她一定会得到懂分寸的褒扬。可是这些字字分明的话落到颉的耳中,没有一个字是不刺耳的。他语气低沉,“这些你和我都可以用的!”
男人的语气提高声调,在强调表达的意思。然而顾湘却没有理解。她正忙活着缝制合身的兽衣,听到颉的话只当他在客气,语气也随意一些,“好,谢谢颉!”
明明少女说的话已经够软和,可是颉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难受又说出来的难受。兽世的词汇和表达有限。他很想说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情绪,但是话在嘴边又烫口一般说不出。烦闷地挠挠头。金黄色绚烂多彩的眼眸也失去一直以来的炯炯有神,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低垂,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我终于完成啦!”
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情绪变化的少女抬头,揉了揉酸软的胳膊,兴高采烈地举起自己才弄好的兽衣。好消息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给身边的人。顾湘目光落到不远处的颉,只觉得他今天怪怪的,但是也没有多想,朝着他扬了扬手上的兽衣,“颉,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很好……嗯,很好看。”
他慢悠悠地抬起眼眸,轻轻地扫过她手中的兽衣,上面可以看到少女的杰作,每一个线都很工整,但是他却失去沟通的欲望。他这是怎么了?连顾湘都发觉他的不正常,她悄悄地靠近颉,五感一向敏锐的男人竟然没有发现。她在他的背后坐下,颉才发觉这道莫名的气息,感受上上面的甜美后,他刚才一瞬紧绷的身体立刻又松懈下来。这自己也太放心了吧。顾湘很惊讶,不过现在她显然更加关心颉的状态,轻柔地发问:“你怎么了?颉,是身体不舒服吗?”
颉感受到难堪,为自己这种陌生的情绪不耻。他作为一个雄性,竟然还要雌性的安抚和宽慰,简直太软弱无能了。如果顾湘明白他刚才的情况,一定知道这不过是正常的情绪波动。当然对于生性自然的兽人来说,这种感觉太过于陌生。他们只会为了食物,为了伴侣,为了生存产生一些自然的情绪,这么复杂的情绪实在罕见。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颉他在遇到少女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他生来便是这片领域的王,无须多费力气,颉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食物,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你到底怎么了?”
他发呆的时间实在有点长,顾湘明亮的眼眸里透露出关切的神色,她将脑袋靠近,双手轻轻地放在他的额头上。没有发烧,她更加着急地发问。额头上软软的触感很不一样,颉从自责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不应该再让一个柔弱的雌性为自己担惊受怕。他摇摇头,努力扯出一个笑脸,“我没有什么事,刚才是想到一些事情。”
当然他没有让气氛冷凝下来。目光落到被女孩放在一旁的兽皮,他拿起来细细端详,最后给出评价,“很好看,你穿上一点很漂亮!”
话题转移到最开始那样。顾湘虽然对他的话有些怀疑,但是颉现在明显是不欲多说,她只好打住。回头看向刚刚缝制好的兽衣,她突然觉得喜悦的心情消失一大半。“那就好。”
她收回自己的兽衣,不知道在想什么。时间还早,但是不用多久天色也快要暗下来。颉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往日里他都不会现在出去。但是刚才他对少女说:“我去附近一下,看看好什么猎物出没,你在山洞里等我。”
一团雾水的顾湘只能点头。然而在她面前温和有礼的颉走出山洞后,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冷漠,看起来不像是野兽,也不像是人,更像是一个无情无欲的神。他肩宽腰窄,黄金比例的身材处处健美有力,没有一处是不完美的。颉化成兽型,背后的翅膀庞大结实,飞行的方向一反平日里捕捉兽物的地方,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逆风而行。这一切顾湘都不知道。她窝在山洞中,心中暗暗琢磨着颉的异常,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少女有些懊恼,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会轻易地被颉所影响,并且深深地沦陷其中。可是在这场互相角逐的拉扯中,谁又能保证自己是猎手,谁又能保证自己是猎物呢?他们都已经是局中人。头脑风暴中的少女没有注意到山洞里奇怪的气味。一种甜甜的香气淡淡地在宽敞的山洞中弥漫开来,等到里面的人发觉的时候,味道已经浓郁到可以钻进鼻孔中。顾湘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她无力地跌倒在山洞中,来不及呼喊出颉的名字,眼前一黑,便彻底地失去和外界的联系。在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无边的黑暗中,她听到并不陌生的声音,“我们可真的幸运!哈哈哈!”
她的手指尖动了动,最后什么用都没有,无力地垂下。如果颉发现的话,他会以为自己是独自逃跑了吗?另一边。更加险恶的丛林环境,茂盛地让人心惊的藤蔓和灌木丛,无边的绿色中隐藏着比之前更甚的危险,这是不能轻易踏入的地方。颉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些不能触碰的植物,他甚至用自己的两臂将怀里的东西呵护起来,哪怕周围带刺的荆棘将他的血肉划伤。这么珍贵的东西不过是花朵。是的,无比脆弱的花朵,生长在最危险的地方。不过这种话可以在夜晚发出好看的光,很适合现在应该在山洞中乖乖的雌性,她那么地美丽,应该会很喜欢这些花。或许也能够原谅自己不久前那差劲的表现。明明胳膊还在不断地被划伤,不断地冒着血珠,可是颉竟然还轻轻地笑出声,他的目光对准着回到山洞的方向。“希望湘湘会喜欢……”他喃喃自语,磁性的声音里听出兽人难得的深情和缱绻。可是这一切都是男人美好的幻想。他展开双翅,庞大的兽型在空中总算是得以舒展,他的心随着飞翔也轻快许多,那种困扰他莫名的情绪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怀里的花朵被他好好地装进箩筐,放在他的背上。为了这些脆弱的话不出意外,他飞得格外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