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饿。”
苏瑾声音淡淡的,就像是山深山水间里面一涌淡淡的清泉,清澈见底,就算扔了个巨大的石头,让水面溅起水花,可不过片刻,那些水花便消失不见。而那清澈的潭泉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浑浊。苏瑾短短的三个字,越加让晏朔觉得,他就是个小丑。吃饭的兴趣瞬间就没了。啪的一声将筷子甩在了桌子上。他起身,走到了苏瑾桌子面前。“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像个傻X?”
苏瑾抬眸,黛眉微微敛起,很认真地看了一眼他的长相,然后才开口:“确实,有一点。”
“……”简直太无语!晏朔当场僵住,那双漆黑的眸子怨入骨髓。他真是没有见过这种说话毫不转弯的女人,关键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这样说也就算了。他妈的。她说之前还那样打量着看他。卧槽!真的是......他现在真的很想打人。觉得自己手都痒起来了,可又觉得打女人太恶心。他握紧的手,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把你的工位,搬回原来的位置!”
男人咬牙切齿。此情此景,苏瑾觉得自己应该很麻利说出‘好的’二字。可看着晏朔如此急吃白脸。苏瑾眼中闪过丝丝狡猾。轻微抬眸,眉头微微蹙着,笑了笑:“怎么,你当初把我的工位搬到这个办公室?不就是为了为难我?现在才过了几天,就觉得受不了了?”
苏瑾用极为平和的语气。说出了无比嘲讽的话语。晏朔觉得自己的后背被狠狠刺了一剑。颜面尽扫。“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回去?”
“我没有说我不想回去,我只是问一下你这些天的感受而已,如果你确定要让我回去,那我回去也没有任何问题,毕竟你是老板,一切,你说了算。”
“那就赶紧给我滚!”
他真的很受不了苏瑾说话的口气。平静毫无波澜。可越沉静,越毫无波澜,他越烦躁。苏瑾毫不拖拉,起身准备搬东西。她力气不大,准备先把文件一点一点搬出去,再最后进来搬桌子。可她搬着一小沓文件,正要走出去的时候晏朔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怎么了?”
苏瑾开口。“回来。”
“刚刚不是让我搬走?”
“我现在不是让你搬回来?”
他模仿苏瑾的口气。四目相对,苏瑾看着他蕴着怒气的眼睛,沉默了半响,又还是搬着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什么话都没有说。晏朔忽然拽住她,将她整个人抵在桌沿边上,他身高虽然没有晏川高,但毕竟也有一米八加,身子一弯,就将苏瑾单薄的身影包住,“苏瑾,你别总是故意故意的!”
苏瑾笑了笑:“晏总喜欢故意的游戏,那我年纪大,就当是陪小孩子玩玩,也没什么。”
表面轻柔的几个字,却实打实地扎在晏朔心口。反其道而行之,别人试图僭越底线的时候,倘若你示弱,或者面无表情地让别人踩过尊严的底线。那以后就必须不停地放低自己的底线。任人踩踏。所以在力所能及之内,她要不停地在晏朔面前表面自己的底线,甚至拉高自己的姿态,以后才能更好行事。倘若一开始就卑微无比。照着晏朔威胁自己的目的。她未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惨。就像晏川打电话来说地那样,面对晏朔这种人,你越是放低姿态,他越是看不起你,越是践踏你。况且,权谋之术,也并非男人才能用。适当利用男人的占有欲,征服欲,在肮脏逼仄的角落,给自己博得更多的生存空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而某些刺激型的话语,就能很好地挑起男人骨子里的顽劣情绪。只要能挑起,就能在打上标记,一种他越是想要征服,就越不能走龌龊道路的标记!“小孩子?”
“比我小,还这么幼稚,用巨大的工作量和不能吃饭来报复我,不都是小孩子喜欢用的手段?”
“.......”晏朔极力想要怼回去,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怒气十足。可反观苏瑾,成熟稳重的眉眼之间,居然还隐着几分浅然的笑。“生气了?”
苏瑾笑容绽开,“或许你可以跟安安学习学习,做个情绪稳定的人,不要动不动就发怒,一会让我搬,一会又不让我搬的。”
“好,很好,这一年,你都只能在我眼皮子低下工作,我倒要看看,是你先受不了,还是我先受不了!”
晏朔恶狠狠地说。.......晏朔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冷着。你不问我,我也不问你。苏瑾挨着饿,下腹坠痛,依旧一声不吭。直到天逐渐黑了起来,晏朔一到下班时间,甩着衣服就走了,留下苏瑾,最后还留下了一句话:“把所有的文件整理完再走,明天早上我要是看看这些东西没有弄完,我会加倍对付你的,明白了吗?”
看着剩下的文件,还有桌子这么高。苏瑾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伏案专注,提高效率。快八点多的时候,手机忽然响起。是席屿州打来的。“还没有下班?”
男人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传来。“还没有。”
“我在你公司楼下,想约你一块吃个饭。”
看着还剩一半的文件,苏瑾微微皱眉:“可能不行,今天的工作任务有点多,所以还得加班。”
“那我不打扰你工作,我在楼下等你,怎么样?”
“今天太晚,要不我们改天,而且我们不是约了周末要一起去亲子乐园玩?”
自从上次跟晏川打了那通电话。席屿州觉得,还是直白点比较好。事已至此,没必要遮遮掩掩。所以此刻回答苏瑾的问题,他也很直白:“不一样,周末是安安和梓幼的局,今天是我单独跟你的局,所以能否赏个光?我已经在楼下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了。”
“一个多小时?”
苏瑾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在楼下等这么久?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说?这都下下班时间过去多久了?“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嗯,我想着你加班也正常,等一会也没事,没想到你迟迟没下来,新公司工作任务量这么大吗?你们的老板是不是很苛刻?”
苏瑾能感觉到。席屿州说话,似乎变多了。毕竟之前的他,眼神和气质中都带着一股冷,虽然说话温雅,斯文,但也抵不过他浑身气质里面,若隐若藏的那股寒芒。所以如今单独邀约,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有些感情和情愫都比较直白,并不会像青春年少时,遮遮掩掩,懵懂羞涩。席屿州什么意思。苏瑾多少也能感受到一些。可今晚这个饭局,是去还是不去?她望着桌上的文件堆,陷入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