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韫宜看着凌尘道人凝重的脸色,心脏也忽的沉了下来。“师叔,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傀儡很不好对付吗?”
蓝韫宜皱着眉头问。“眼前的傀儡制作粗糙,我按照册子上的法术一下子便能将他解决。”
“可谁也不知道那幕后之人,还能做出什么样的傀儡,若是花了大力气做出来的,恐怕与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凭借着我这半吊子的法术,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凌尘道人撇撇嘴,有些郁闷的拿起他腰侧的葫芦喝了一口酒。“师叔,你为何肯定那幕后之人能做出更高级的傀儡呢?”
蓝韫宜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只觉得有股未知的恐惧似乎要将她包裹。她从未想到竟会有一个包藏祸心的人,躲在幕后,暗暗偷窥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前世的她甚至活到最后,也对这个人一无所知。前世的蓝婉茹诡计多端,又瞒过了所有人,是否也是受那人的指点?那个人会是谁?而那人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蓝韫宜的脊背突然有些发寒。“因为傀儡手中的邪药。”
布老头捻了捻胡须,接过了凌尘道人的话,对蓝韫宜解释道:“所谓邪药,就是以人的血肉底料,以人的头骨为器皿炼制出来的脏东西。”
“这种东西以元阳、经血入药,甚至是人的心脏、经脉、脏腑、骨髓,而且必须是活人的。”
布老头说到后面,声音又沉了几分。居然以活人入药!蓝韫宜听着有些讶异,嘴唇缓缓抿成了一条直线。她急忙抓住了布老头的袖子,继续问:“布爷爷,您可知道那幕后之人是谁?那人制作傀儡冒充您,竟是为了帮助蓝婉茹,那此人的目的何在呢?”
“不知道——只是不止蓝府,药王谷、宫中,都有邪药的出现,老夫我下山便是为了这件事情。这件事情还要跟你师父好好商量,他一定能知道些,算算时间,你的师父也该是回来了!”
老神医摇摇头,只有说到蓝韫宜师父的时候,眼眸才微微亮起。蓝韫宜听到这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眨眨眼睛。想必师父都不知道有她这个人,师父甚至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她却已经登堂入室,以他的徒弟自居了。凌尘道人像是读懂了蓝韫宜在想些什么,他轻哼一声:“也不知道你师父这个糟老头是算到了什么,在他离开之前便叫裴衍要将你收入门下,你又是个死心眼的,想必我是没机会了。”
他好不容易才见到了一个能做的一手美食、继承他衣钵的小娃娃,做出来的口味也与他记忆中的没差,却成了他师兄的徒弟。这让他愁的啊~“技多不压身,若是韫宜多拜几个师父,想必玄真也不会介意。不过你……就算了吧。”
布老头若有所指的开口,他上下打量着凌尘道人,又颇为嫌弃的摇了摇头。“我倒是与你不同,多少人抢着当你的关门弟子呢,你心中已经有选定的人了?”
凌尘道人有些嫉妒的撇撇嘴,又一口闷了葫芦里的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自然是选好了,不过现在时机未到,还不能说!”
布老头有些得意的点了点头,若是凌尘知道他要选谁当他的关门弟子,恐怕要嫉妒的发狂了。蓝韫宜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吵嘴,有些好奇的挑了挑眉:“听你们的语气——布爷爷在从前便和师叔认识吗?”
听见蓝韫宜的话,两人老头子飞快的对视的一眼,又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布老头轻咳一声,朝着她扯了扯嘴角。“从前倒是不认识,我们一见如故,一见如故哈!”
布老头说完,有些讳莫如深的敛了敛眼眸。————————————————蓝广夫像一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耳畔嗡嗡回响着的便是蓝韫宜那番话。“我永远不会原谅伤害过我的人。”
每每回想起来,她冷漠的眼眸便与从前明媚的小脸重叠,让他心如刀绞。可就算是这样,蓝广夫也近乎自虐般的想要回忆起蓝韫宜的脸。他发现——自从他回府后,所了解的关于蓝韫宜的一切,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他好像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不过现在还有机会,他觉得他还来得及。毕竟蓝崇洲让韫宜割腕取血了半辈子,蓝元昼又像使唤下人似的使唤了韫宜半辈子。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而他与韫宜从前,还是有许多温暖的回忆的,正是她信任他,从前才会像小鸟一样,毫无犹豫的扑向他的怀抱。从前会,日后也会。蓝广夫相信。路过的人认出眼前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骠骑将军,皆对他指指点点,还有胆子大的上来跟他答话,可他却没有一点反应。也不知是站了多久,直到他身边的副官急急忙忙的来找他,他的意识才慢慢回笼。“将军……将军……属下找了您好久,您怎么在顺天府门口站着呢?府里都因为小姐的事情快急疯了呢!”
副官手上还牵着一匹马,他皱着眉瞧着蓝广夫的模样,不过是半日不见,蓝广夫却胡子茬啦的,衣服也没有像从前似的整洁。他猩红着眼眸,整个人像是失了魂。“小姐?”
蓝广夫念叨着这两字,整个人有些恍惚,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急切的握住了副官的手:“蓝韫宜出什么事了?她怎么了?快带我去瞧瞧!”
副官舔了舔唇瓣,有些意外的瞧着他:“我说的是婉茹小姐啊,她今日不知怎么受了杖刑,二少爷可是慌乱极了,快马加鞭赶进宫里,启禀了圣上,把宫中所有的御医都请走了!”
“这件事您不知道吗?”
蓝广夫的眼神在一瞬间冷了下来,他猛地甩开了副官的手,语气阴冷的像是淬了冰。“蓝府不止她一个小姐,我也不止她一个妹妹,大小姐便是大小姐,为何要叫她小姐,你是不记得蓝府里还有一个二小姐吗?说出来平白让人误会。”
副官的眼神变得更意外了,他感受着蓝广夫冷冽的视线,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可您——”“我什么?”
蓝广夫蹙眉,语气极其不耐。“是您在府里说——您就只有婉茹小姐一个妹妹,蓝府里也只有一个小姐,日后便只管叫小姐,再也不许提二小姐这三个字。若是我们叫错了名号,还要受罚的!”
蓝广夫听着,猛地咬紧了牙关,缓缓阖上的眼眸。“还有——您说要烧掉蓝府里所有关于韫宜小姐的东西,韫宜小姐的首饰不多,可给您的信件却是不少,属下烧了好几个时辰,还剩一大半箱子还没烧完呢!”
“给我的信件?”
蓝广夫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他回想起自己在蓝府下人面前掷地有声的那番话,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便差点跌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