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绎心不停深呼吸,脸上笑容浮现又落下,落下又浮现,如此几次的反复才算僵硬的笑起来。“林湘姑娘的丫鬟倒是与众不同,我见识到了。”
她知道,这事没有林湘的授意,红玉根本不敢这样做。此刻之前,这丫鬟虽对她算不上客气,但也还算有礼,并没有此时的刻薄无耻。现在这般,应是得到林湘的授意了。红玉高高扬起头颅,满脸不屑,“那是当然,你这种低贱的身份,是体会不到有丫鬟的姑娘幸福的。”
她句句不离苏绎心低贱的身份,让苏绎心忍无可忍。她反其道而行之,微笑着说:“低贱的身份也没关系,能陪在我相公的身边都值得,就怕有些人自诩身份高贵,对我相公偏偏只能远观不可近视,不过路人尔,红玉姐姐说是不是?”
红玉脸色一变,抬手要一巴掌打在苏绎心脸上,苏绎心温柔一笑,扬起小脸,“林湘姑娘还未出阁,她的丫鬟竟蛮横无理,肆意打人,不知未来婆家会不会介意呢?”
“你?!”
红玉狠狠放下手,咬牙切齿看着苏绎心,没想自己竟然被她反将一军。“我怎么了红玉姐姐?”
苏绎心甜甜软软的笑着,一脸天真温纯看着红玉,“我相公的名声好,林湘姑娘的名声也会很好,一点瑕疵都不会有呢。”
她小脸又娇又甜,眼神却冷冷看着红玉,红玉眼神有一些慌乱。察觉到有脚步声慢慢靠近,苏绎心透亮的杏眼里冷意慢慢散去,变得纯善可爱。“红玉姐姐怎么了?不开心吗?是不是要去看看大夫?”
她目露担忧,手也温柔的放在红玉身上,红玉毫不客气一巴掌将她的手打开,苏绎心一下子收回手,面露伤心。“红玉姐姐坏,我只是关心你而已,你却打我。”
苏绎心娇软的杏眼变得微微红,看着有些委屈难过。“红玉?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苏姑娘?”
林先生与沈珏正巧走来,看到红玉打开苏绎心小手的一幕,立刻出声呵斥。红玉脸色一变,手指着苏绎心抖起来,“她,是她,是……”“红玉姐姐对不起,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童养媳,不够资格站在这儿,我立刻走,立刻走……”苏绎心眼圈红了,几步离开花厅来到林先生身边,“林先生,对不起,脏污了你家花厅,我走了。”
说罢连沈珏她都没看一眼,哭着跑出了林宅,沈珏目光幽暗的看了眼红玉,冷淡对林先生抱拳拱手,转身背起背篓,大步流星离开。“唉,沈,沈珏,你先等……”林先生一句话没说完,沈珏一步跨出他家大门,转眼就走远了。林先生面朝大门面露困惑,因挽留沈珏而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回头看到红玉,又背起手面露威严,语气严厉,“怎么回事?!”
红玉气得头脑发昏,苏绎心说的那些话,确实都是她说的,可她没想到,苏绎心竟会如此心黑害她。“谁教你说的那些话?!”
林先生一步一步走上花厅,面色严厉看着红玉,“说!”
红玉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低着头满脸慌乱,“是我,都是因为苏姑娘对姑娘语调不客气,我才生气针对的她,都是她的错,是她要伤害姑娘,我才一时没忍住的,老爷,我错了,求你饶了我,饶了我。”
红玉不停磕头,角落处,林湘听着她说的话,松了一口气,一步一步迈出来,小心翼翼可怜的看着林先生。“爹爹,你不要生气,是我自己没出息,被苏绎心说了两句竟觉得有些伤心,红玉也是因我失了理智才那般对待苏绎心的,求爹爹不要生红玉的气,饶了红玉罢,求爹爹了。”
林湘说着就要跪下,林先生哪里肯,立刻阻止了她,“既是如此,便是沈珏那童养媳的错了,爹爹会好好说说沈珏,让他切莫因为一个童养媳坏了自个前途,不值当。”
“爹爹说的极是,爹爹英明。”
林湘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爹爹,心里高兴极了,得意极了。苏绎心,这便是有个爹爹的好处!像你这种低贱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的。想到这儿,林湘更开心了,满意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红玉。而地上的红玉,也松了一口气。离开的苏绎心没走很远,就在巷子口杏花树下等沈珏,心情有些不太好。沈珏走出巷子看了她一眼,没停,脚步往杏花村方向走。苏绎心立刻跟上,见沈珏不说话有些担心,心里也知道沈珏聪明绝顶,自己这点小伎俩瞒不过他,便主动招了。“我没有说谎。”
她有些委屈。沈珏嗯了一声,没说话,苏绎心有些着急了,“我已经忍耐了,但红玉用你参加科举的名声威胁我,我不得不用一些小手段。”
闻言,沈珏脚步一顿,负重停下,被沉重的背篓压弯紧实强健的腰,眼里有些疲惫。“你乖,你的这些小手段没什么用。”
不管苏绎心脸色变化,沈珏继续说:“你走,我也走了,剩下红玉一人,她尽可以颠倒是非黑白狡辩,将错误全部推在你身上,先生会偏向她,因此你的手段不止没有用,还会让先生与我之间,因你产生间隙,你可明白?”
苏绎心脸一白,一时手脚无措,眼眶微红,“相公?我没有说谎,是她们先伤害了我。”
“我知道,但是报复一个人,最好不要靠其他人,比如你今日,你的想法就是要借林先生的手去惩罚红玉,这其实没用,因为你掌握不了这其中的变数,还会对你自己造成伤害,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沈珏如海一样深沉的眼眸,深深的看着苏绎心,苏绎心恍然大悟,盯着沈珏漂亮的眼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小脸上是甜糯的明媚笑容。“相公好聪明,我以为你会骂我,让我忍耐不要招惹红玉,不要给你找麻烦,没想到你会跟我说这些,我好开心,好喜欢相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