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沈珏干脆应声。“为什么?”
苏绎心小脸一垮,笑容顿时没了,捏着沈珏衣袖的粗糙手指有些僵硬。“我住书院方便。”
沈珏朝前走,苏绎心又用力捏着他衣袖,“那我住在哪儿?我可以选跟书院很近的地方吗?”
“昨日来相看过,有户人家院子很干净,院子中央有一口井,距离书院不远,你就在那儿生活,原先想恐怕你要在书院装成书童委屈一段时间,眼下倒是不用,可以直接租下院子居住。”
苏绎心有点儿不开心,“你不跟我住,我一个人住会害怕。”
“院子的主人就住在你隔壁,是个镖师,很安全。”
沈珏显然打算好了一切,苏绎心只需要跟着他走可以。苏绎心难受极了,想说什么却也知道沈珏心意已决,自己做什么说什么都不管用,只好按下心思。可她也不打算死心,反正日子还长着,她就不信她拿不下沈珏,哼,总有一天她要沈珏跟她说:亲亲娘子我错了。想到这儿,她又开心起来,还偷偷的笑,被沈珏看到了,她又飞速敛下笑容,“相公,你觉得我今日表现怎么样?”
“很好。”
说这句话时,他眼眸温和的看着苏绎心,“你表现得很好。”
从小到大,苏绎心没听过别人这样评价她,爷爷奶奶每次都说,表现还可以,但还要继续努力,不要自傲自满。而沈珏,他干脆的说她很棒,这让苏绎心一时有些愣怔,好一会儿才开心的笑,“真的吗?”
“那副对子我到现在还没对出来,你很好。”
沈珏认真严肃的说着,脑海里还是不停的想那副对子要怎么对才好。苏绎心侧头看着沈珏,她比较矮,是侧仰着头看的沈珏,眼神有感激,有喜欢,有开心,很复杂。沈珏背着手,侧影高挑清俊,眉骨略高眼窝微深,鼻梁高挺,眼睛是潋滟如水的桃花眼,嘴唇厚薄适中颜色殷红。看人时,漂亮的眼眸只要有一点温度都透着浓郁深情,没有温度便如冰坨子一般冻人伤人。他很高很高,苏绎心走在他侧面还没到他的胸口,侧头看他时一直仰着脖子,导致脖子有点酸。“你可以慢慢想,想多久都好。”
苏绎心笑起来,清澈的杏眼微微弯着像月缺的月亮一样明亮可人。“嗯。”
沈珏应了一声。两人一路朝西大街走,半个时辰后到街尾村落,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一户农家小院,小院有篱笆院墙围着,中间一间大屋,两侧有两个小厢房,里头还有一颗开满花的石榴树,石榴树一旁就是口井。推开篱笆院墙,沈珏带着苏绎心朝里走,“你在这儿打扫规整,我去书院将被褥之类背回来。”
苏绎心到处看了看,发现还算好,除去一些杂乱树叶,便只有厚厚的灰尘,索性有口井,好弄。“好,不过我肚子饿了。”
苏绎心小脸煞白,胃部也又冷又痛。沈珏一顿,“你跟我去背东西,顺便吃点东西。”
于是两人又往回走,苏绎心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相公,我应该早点说。”
“无妨。”
沈珏说了句,脚步加快了一些,苏绎心为了追上他,主动伸手牵住他手,没等他拒绝,就先说:“这样可以走得快一些。”
感受着手心温热粗糙的小手,沈珏浑身一僵,愣了好一会儿,到喉咙的拒绝生生咽了下去,想挣脱的手也停下来,任由苏绎心把手放在他微凉干燥的手心。回去时,两人脚步快了很多,所幸牵着手,苏绎心倒是没有拖后腿。两人又回到西大街,沈珏找了家面馆,给苏绎心点碗阳春面,让她在这儿等他回来,他没有吃,去书院背背篓回来。苏绎心看着他俊美的脸满是菜色,就知他其实也很饿,心口有些刺痛,也想让他吃一碗阳春面,可她身上一个铜钱也没有。“客官,你的面。”
围着白色围裙的老板娘,将一碗阳春面放在干净木桌上,白润润的面上有几瓣清脆菜叶,一小勺醋,一勺香辣的辣椒,闻着非常不错。“谢谢。”
苏绎心忍不住吞噎口水,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吃这一碗沈珏也舍不得吃的美味的面,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赚钱,让两人都能吃上阳春面。苏绎心吃完了面,沈珏就背着背篓到了。他拿出两文钱递给老板,又对店里的苏绎心招招手,苏绎心忙跑出去,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相公,买个馒头吃吧。”
“好。”
沈珏毫不犹豫答应。苏绎心知道他误会了,“是给你买馒头吃,不是给我买,你定饿了。”
“我不饿。”
沈珏利落说着,牵着苏绎心的手脚步加快,苏绎心到处看,想找馒头铺子,一直没找着,好容易找到一家沈珏又故意错过,苏绎心叫他停一停他也不停。等走过去好远,沈珏的脚步才缓缓慢下,苏绎心有些生气,一边喘气一边质问他,“我们现有十两银子,去除租房子的,难道给你买个馒头都买不起?”
“我不饿,不用浪费。”
沈珏语调冷冷,松开苏绎心的手,手在空中握紧又放松好一会儿,才自然垂在身侧,继续往院子走。“你今日都没吃东西,昨日肯定也没吃,着急从何家村来琅州城又是看房子,又是去找夫子说情的。”
苏绎心担忧极了沈珏,可是沈珏太偏执太倔了,怎么说都不听。苏绎心从街尾一路说到小院,口水都说干了,沈珏就像没听到一样,放下背篓拿起桶打水在盆里,打好水把盆放在窗下,拿起竹枝编制的扫帚,“太灰,我扫地,你擦擦桌椅板凳窗户。”
“好。”
苏绎心无奈答应,打算明日就出去找点活,赚钱给沈珏买馒头吃。拿着灰色帕子,苏绎心一边擦窗户桌椅,一边问着沈珏,“租子多少钱?”
“一两银子一年,我们还剩下九两。”
抬手擦了擦满头汗水,沈珏又忍不住揉了揉微微痛的胃,放下手拿起扫帚继续扫地。他自以为做得很隐蔽,不料全落在苏绎心眼里,将窗户擦干净,倒掉盆里污水,苏绎心走到沈珏面前,朝他伸手,“把银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