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热带地区的太阳出来得很早,此时天已经蒙蒙发亮了。村落里静悄悄的,只有海浪拍打护岸礁石发出单调的哗哗声。我推了推怀里睡得正熟的苏珊娜。她猛的睁开眼,惊魂未定的想要坐起,当她看到自己是和我紧搂在一起的时候,这才放心下来,脸上浮出一层红晕。我知道她一定为与我如此亲密而感到不好意思。“苏珊娜,我们该走了!”
我说。苏珊娜也想快些离开这个充满诡异和危险的村落。于是连忙爬起来,整理自己压乱的头发和沾着草屑的衣裳。我则重新检查了一遍在村里获得的装备。这些装备包括一只可以煮八个人份儿的铁锅,一只磕的坑坑洼洼的旧铝盆,两个铝合金的水壶,两把切菜用的刀具,一柄砍柴用的开山刀,一双胶鞋和几块布料。一尺多长的开山刀就攥在我手里,即可当工具又可以当武器。其它的器具则被我用布料包裹,紧紧捆扎在一起,背在后背上。其实在这村落里我蛮可以再找一些可用的东西拿回去。因为我们实在算是一无所有。但一是我着急回去,并不想负重太多。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在岛上所面临的情况实在危急。不仅有不友好的土著人和一直针对我们的霍华德等船员,而且日本人也随时可能来这里。这种情况下,我们随时需要转移或者藏匿,而太多日用品只会拖累我们转移的速度,并且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迹。我牵着苏珊娜的手借着黎明前的微暗掩护,快速撤出了这个村子,潜进了密密的丛林,并且向山上爬去。我们的计划是先翻山回到我们的宿营地,将我找到的东西带回去。我和苏珊娜已经离开了一日一夜,春桃和杏子她们三个不知道有多着急。至于山这边的情况,我还需加紧侦查清楚,毕竟霍华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可能引起远处大岛上日本人的注意。就在我认为已经离开了那群土著人控制的区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苏珊娜忽然猛拉了我一下。“听……”她指着旁边不远的地方轻声说。我仔细听了一下,果然听到几声呻吟。那是一种人临死时绝望的悲鸣。“快走!”
我示意苏珊娜躲开这里。因为不论那个人是本地的土著还是霍华德一伙儿,他们现在还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保持着隐蔽状态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但是苏珊娜却停下了脚步。“不,我是医生,我必须去看看!”
她犹豫了一下,坚定的对我说。从上次她对医疗器械的保护行为,我就已经知道,她是一个非常具有原则性和强烈责任感的人,医生救死扶伤的职业道德让她不会放弃每一个救人的机会。在她眼里,只有需要医生的病人,而没有仇敌。我并没有阻拦她。因为我知道这没有用处,即便我把她硬生生拉走,她心里也会怀有深深的自责。“好,我们快去快回!”
我说。我已经做好打算,如果这次真的有暴露行踪的危险,那么我会抽空杀一个回马枪。杀掉这个垂死的人。我和苏珊娜寻声找了过去,在一棵大树下,我们发现了一个男性土著人。他大概只有二十几岁,腰里只围着一块土布,身边放着一副弓箭。他应该是腹部受了枪伤,正捂着伤口喘息。看样子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见到我们俩人过来,他绝望的看着我们,连呼救的欲望都没有。“不要紧张,让我看看!”
苏珊娜一面用手比划着,一面柔声说道。然后她轻轻拿开那个土著人捂着伤口的手。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凝重。因为那个土著人伤得实在厉害,伤口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子弹从他的肚子打进去,又从肋下钻出,他的同伴大概是看不到他有生的希望,所以才会让他自己找地方自生自灭。“我必须要给他做手术,也许我能救活他。”
苏珊娜急切的望着我。我知道她的意思。她的药箱在营地那边。要想做手术,就必须把人弄到营地那边。“苏珊娜,他的伤实在太重,也许我们给他简单的处理下就可以了。”
我说。“比尔,你怎么会这样说?如果您或者我们其它同伴受了伤,您一定不会希望我不管不顾。”
她有些生气的看着我。我们现在还没有翻越火山,我怕因为这件事与她争执,会被其他人听到。“好吧,那我带他回营地。”
我说。苏珊娜听我这样说,才露出满意的表情。我把那个土著人拉起来,让他趴在我后背上背着他走。心里想着,这样做,也会避免他把我们的行踪告诉其它人。因为我确信,即便苏珊娜给他动了手术,他也未必能活下来。在翻越火山的时候,我让苏珊娜捡了一些黑曜岩带走。这种石头砸碎后,会像玻璃那样锋利,我想用这种岩石做一些箭。事实上,世界上一些顶尖的手术刀,都是用黑曜石制成的。由于背负着一个土著伤员,所以拖慢了我们的速度,我们到达营地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倒下午。小幸运第一个发现了我们的归来。它兴奋地汪汪叫着,摇着尾巴向我们迎过来。接着,我看见珍妮握着木棒从树后闪出来。“我以为你们两个遇到了危险,正犹豫是否去找你们!”
她关切地说。见我身上背着一个土著人,她又有些疑惑。“快,珍妮弗,帮我把他送到岩缝那边去,他快不行了我要尽快治疗。”
苏珊娜说完,急忙去树屋找她的医疗箱。当我在珍妮的帮助下把那个土著人放在石洞下的地上时,那个土著人已经呈昏迷状态,似乎下一刻他就会死去了。“他是谁?怎么伤的这么重?”
这时,春桃和杏子也赶了过来。“我需要大家的帮助,现在我就给他手术!”
苏珊娜一脸凝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