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次邀请,他听出林子昂的不对劲,声音沉稳,“好,我一下班就过去。”
王休现跟着经理来到林子昂所在的包厢,房间很暗,五光十色的彩灯不遗余力地散发着自己的光彩,刺鼻的香气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很显然这是在掩盖某种味道。林子昂醉醺醺地唱着歌,他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歌声戛然而止,“你来啦,随便坐,想玩儿什么随便点,都算我的。”
王休现让经理出去,他警觉地反锁上包厢门,随即按下了大灯的开关。突如其来的亮光让林子昂有些不适,他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旋即挑了挑眉,眼里含着笑意,“为什么开灯?”
王休现夺下他手里的酒杯,随手开了瓶果汁塞到他手里,关切地问道:“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林子昂委屈地扁扁嘴,轻佻的脸上浮现出无尽的哀伤,“休现,我什么都做不好,一切都被我搞砸了......”王休现一直把他当半个弟弟,他拿出之前处理王休瑞破事的经验,循循善诱地道:“谁说你什么都做不好,什么事情搞砸了?”
“林怀志说生意失败都是因为我,还说我妈变成这样也是我克的,是不是我的存在就是个错?”
王休现从底下找出两个干净的酒杯,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盒子。他顺手开了两罐啤酒倒进杯子里,“没有这回事,上学那阵儿,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没有不成功的。”
“阿姨的病是场意外,你心里的难过不会比谁少半分,没有儿子克母的道理。至于林伯父,你们聚少离多,相处的时间短,他根本不了解你,所以说出的话也没什么参考价值,别往心里去。”
林子昂忽然一阵心悸,他痛苦地捂住心脏的位置,小腿短暂地抽搐了一阵子,面色苍白,眼神呆滞。王休现蓦地抓住他的手臂,林子昂抗拒地想甩开他,奈何刚刚吸食过毒品,身体十分虚弱,根本不是王休现的对手。王休现把他的衣袖卷到大臂处,眼下的景象触目惊心。林子昂的手臂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针眼,血管又青又紫,还有几道已经痊愈的刀痕。王休现脱下西装外套,痛心地看着林子昂,“子昂,你怎么能......”林子昂仰头大笑,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哥,我想改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戒不掉,”他的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林子昂抱着纸巾盒,“戒毒所太难熬了,我受不了。后来我尝试着自控,可是不行,我变得很暴躁,喜怒无常,无精打采坐立难安,就连最简单的工作我都没心思去完成,哥......”王休现拍了拍林子昂的肩膀,终究不忍心对他说太重的话,“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子昂,看着我。”
林子昂依言抬起头,眼里满是无助,眸光黯淡。王休现一字一顿地承诺道:“我会帮你,你愿意配合吗?”
林子昂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瘫痪的母亲,狠毒的父亲,他们都不爱他,没有人会管他,“我愿意。”
王休现快速打了通电话,“等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你先在我家住一段时间。”
林子昂的眼结膜微微充血,他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桌底的盒子。王休现就地取材,用不知道哪个女孩儿遗留下来的丝带捆住了林子昂的双手,“过程会很艰难,但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子昂浑身痒痛难忍,他不受控制地吼叫着,眼里迸发出恨意,“别管我了,让我跟毒品一起腐烂吧。”
王休现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保持清醒子昂,再说这种话我就不客气了。”
苏黎世,林奈和陆昭在雨里等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打到车,“边走边打吧,干等着也没趣。”
林奈同意陆昭的观点,两人撑着伞走进雨幕中。远处的建筑物传来爵士乐的声音,林奈牵了牵嘴角,不由自主地跟着音乐跳起舞来。陆昭接过林奈的伞,她脱下鞋子,光着脚踩进水里,脚步轻盈地踩着音乐的节拍。昏黄的路灯落在她身侧,照着她眼睫上的雨水。林奈抑制不住地扬起笑颜,几个路人被林奈的舞姿吸引,纷纷驻足替她数起拍子。她笑声清爽,丝毫不在意他人或打量或包含恶意的目光。音乐声逐渐淡去,林奈在水里摆了摆脚,细雨打湿了她的头发,耳侧的头发不听话地贴到脸上。陆昭替她撑着伞,另一只手还举着自己的自己的伞,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困难地走在人行道上,还得小心地避开路旁淋湿的自行车。“第一次看你笑得这么开心。”
陆昭眸子温和地注视着她的一言一行。林奈取回雨伞,“好久没跳爵士舞了,还是第一次切身体会雨中漫步的浪漫。”
陆昭真诚地夸赞道:“你刚刚跳舞的时候,很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精灵。”
林奈拨开被打湿的头发,眉眼柔和,“哪个故事?”
在老婆跟同好大聊特聊安徒生的时候,江川年正在滑板场挥汗如雨。“做的很好,之前学过?”
“老婆教过我一点点。”
江川年到哪都要把林奈挂在嘴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老婆。酒店,林奈洗了个热水澡,鼻子有些不通气,她倒了杯热茶,整个人裹在毛巾被里,鬼使神差下点开了电台。消息栏里多了好多条私信,还是来自那个疑似变态的怪人,“早安,早睡早起身体好。”
“晚安,早睡早起长得高。”
林奈撇撇嘴,搁这儿打卡呢?“中午好,今天吃了意面。”
这条信息底下还配了张图,叉子里倒映出一个模糊的人脸。视力5.0的林奈放大图片,她倒要看看这个变态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