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有仪提前猜到许哲野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她,但她现在恰好闲着,最不缺的就是跟他扯皮的时间,“许哲野,姐姐劝你想清楚再说话。咱们的关系今非昔比,我可是你的......”许哲野及时制止住她的话头,干笑两声,“定位。”
好不容易结束随叫随到的学生时代,现在又当回打工人,真晦气。冷有仪见自己一肚子话毫无用武之地,不免有些无聊,她悠然挂断电话,接过小纪递过来的果茶,边笑边看剧本。小纪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道,“冷姐,你在笑什么,我记得下一场戏是大雨里的虐心戏啊。”
冷有仪心情颇好地合上剧本,有些爱怜地抚上小纪的头发,“你不懂,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许哲野住的地方恰好在片场附近,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就带着一大包零食找到冷有仪。冷有仪放下剧本,三步两跳地跑向许哲野,视线投向他手里的大袋子,“这是什么?”
许哲野像扔烫手山芋一样往她手里一塞,“楼下超市在促销,都是快过期的,我想着扔了也是扔了,借花献佛。”
冷有仪不相信许哲野会做出这种事,她神色未变,仍然带着笑意。她掂了掂零食袋,“那佛就不客气了。”
小纪从冷有仪手里取下零食,她先是好奇地打量着许哲野,随后凑到冷有仪耳边笑声警告道,“女明星,注意身材管理,这个我先替你保管着。”
冷有仪刚想张口分辩,这小丫头已经把东西锁进了储物柜。许哲野扬起嘴角,他移开眼神,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捂的严严实实,看起来一副不可接近的样子。冷有仪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佛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副导演带着对讲机走了过来,“有仪,下场戏你提前对过了吗?需不需要我再给你讲讲?”
冷有仪胸有成竹地比了个“OK”的手势,笑道,“放心吧导演,我早就准备好了。”
副导演满意地点点头,“那行,我再跟白弛确认一下,没什么问题咱们等会儿就开工。”
冷有仪什么话题都能自然而然地接上,她看了眼时间,“这么早啊副导?”
副导演抬头望向天空,乌云黑压压一片,气压低沉,让人胸口发闷,“这不天公作美,自然雨景可比人造雨景强多了......”剧组开始忙碌起来,许哲野站在门口,冷冽的空气裹挟着愈演愈烈的寒风,他吸了口气,忽然觉得多雨的C城也不是全无好处。“不好了冷姐,白弛突发急性阑尾炎,现在送医院了,你要去看看吗?”
小纪又是焦急又是迟疑地问道。许哲野摸到了口袋里的打火机,他刚想掏出烟盒,思考两秒后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冷有仪叹了口气,“去看看吧,同事一场,再说男主角不在,下午这场戏肯定拍不成了,只可惜辜负了大老远跑过来的粉丝......”冷有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落在片场的随身物品,她转身对着许哲野勾了勾手指,“我都走了你还傻站那儿干嘛?”
许哲野有些无语地换了个站姿,蹙眉道,“合着我现在是你贴身跟班?”
冷有仪走到许哲野跟前,笑着往他口袋里塞了张银行卡,语气忽然暧昧起来,她眉眼一弯,“这是你的工作。”
导演忽然拦住了准备离开片场的一行人,焦急道,“有仪,情况有变,明天咱们就得把片场给别的剧组,这场戏今天下午必须拍完,你不能走。”
冷有仪怔了怔,“可是导演,男主角不在,我一个人分饰两角?”
导演思虑片刻,“没关系,这场戏他就几句台词,全程都是背影入镜,副导演正在找替身。”
冷有仪闯到现在可不仅仅靠运气和脸,她非常敬业地重新抄起剧本,“好,那我再看看台词,好了随时叫我。”
导演感动地看了冷有仪一眼,上次他对某女星提过同样的要求,结果人家毫不在意地回家睡觉了,置满场冤种工作人员于不顾。没想到冷有仪名气大演技佳,架子却不大,好感up,下次新电影还找她。大冷天的,副导演却跑出了一身的汗,“导演,能找的都找了,不是身高不符就是体型不符,都符的抽不出时间,这该怎么办啊?”
导演半眯起眼眸,笑着指向远处正跟冷有仪互怼的许哲野,“你看他怎么样?”
副导演细细地看着许哲野,为难道,“这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估计是有仪的朋友,死马当活马医,先问问吧。”
导演思虑片刻后提议道。许哲野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他捂住双耳,淡漠道,“我告诉你啊冷有仪,别得寸进尺。再说了,我又没学过表演,给男一号当替身也太扯了,我不干。”
冷有仪把心一横,使出三十六计中她最得心应手的一计,她眼角泛起泪花,呜咽道,“哲野,这部戏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你也知道,事业上升期也就这么两年,犹如昙花一现,我能不能拿奖就看你了。你也不希望我两年后被影视界弃如敝履吧,到时候没人会认识人老珠黄的我,也没人在乎我是不是影后......”见许哲野反应不大,甚至打了个哈欠,冷有仪使出必杀技,“我男朋友生前最想看到的就是我实现愿望时灿烂的笑容,如果有人能帮帮我就好了......”许哲野本来只是有些动摇,听到最后一句,他彻底生出恻隐之心,“别装了,我帮还不行。”
冷有仪戏瘾正盛,竟挤出几滴眼泪,她装作不高兴地别过脸,委屈道,“谁演了,我是真的很想做出成绩让......”许哲野最怕女孩子掉眼泪,却不怕冷有仪掉眼泪,他淡然道,“再哭就不帮你了。”
冷有仪见好就收,立刻雨过天晴,嘴角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往他手里塞了份剧本,“那你先背背词。”
许哲野摊开剧本,若有所思地读着台词。大意就是男主虽然爱女主,由于嘴硬误会一系列原因,辜负了她的真意。等男主幡然醒悟时,女主已经属意于他人。他们今天要拍的这场雨戏是女主嫁人的前一天晚上,嘴硬的男主终于开口表白,却惨遭拒绝,最后只能看着心爱的人渐行渐远,不止字面意义上的距离。“结局是什么?不会是女主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得了绝症之类的,不想拖累男主而撒的谎这种狗血情节吧?”
冷有仪摇摇头,她笑得坦然,眼里闪过一丝遗憾,“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女主真的爱上了别人,两人过起幸福生活。男主不堪折磨,患上心病。双方在十年后重逢,男主一眼就认出了她,而女主却没认出因生病而迅速枯萎的男主。”
“原来是悲剧。”
许哲野很少看电影,他翻开剧本最后一页。“我认为是喜剧,他之前那么作践女主,活该孤独终老,要我说当场暴毙才好呢。”
冷有仪真情实感地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