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白把近期赚到的钱都提到一张卡里,他不想一直欠着江川年,暂时也还不了那么多,想着能还一点是一点。他打电话给林奈,想把她约出来见面。林奈委婉拒绝,说没有这个必要。周叙白犹豫片刻,含糊不清道,“你别误会,我是想还钱。”
林奈的脑子还昏昏沉沉,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完全没有发现还钱和见面其实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同意之后,林奈把事情告诉江川年,迷迷糊糊道,“你是他的债主,应该你去见他。”
江川年端来熬了两个多小时的中药,另外备下了几颗糖果,边小心翼翼地吹着药边哄道,“这件事等会儿再聊,先把药喝了。”
林奈不怕去医院也不怕打针,却害怕吃药,她拧着眉头拒绝道,“不喝行吗?”
江川年好脾气地坐到床边,继续温声细语道,“吃了你就不会这么困了,难道你不想精神满满地去工作吗?”
林奈有些动摇,她这些天工作频频出错不说,还给公司其他人添了不少麻烦,既自责又无力。江川年见她眨着眼睛懵懵懂懂,笑得一脸乖巧,乘胜追击道,“而且伯父伯母那边还需要你的照顾,如果你不快点好起来,怎么去瑞士看他们?”
林奈神色有些痛苦,下意识地捏住被角。对啊,我怎么能倒下,我还要找出害父亲的凶手,还要去看音乐节,还要跟江川年......思及此,林奈接过江川年手里的药,三两口灌了下去,苦得她紧紧皱着眉头,好看的五官痛苦地拧到了一起。江川年接过空碗,紧接着剥了颗糖果塞到她嘴里,眼睛短暂地亮了一下,笑着夸道,“真厉害,我从来不敢这么喝药。”
林奈缓过劲来,糖果的甜冲淡了嘴里又苦又酸涩的味道,她慢悠悠地带着笑意看向他,“谢谢。”
见江川年不明所以,她顿了顿,接着说道,“谢谢你的糖。”
江川年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一声,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客气。”
林奈笑着拍掉他的手,“都揉乱了。”
江川年收拾好碗,唇角弯起,“乱了我给你梳。”
富苏楼,周叙白一早选好地点,还特意为这次见面研究了穿着。在见到林奈身后的江川年时,他有些意外,又觉得意料之中。林奈很自然地坐在江川年身侧,身体语言其实比话语更能说明一些事情。比如林奈毫不抗拒跟江川年对视,而出了名的有洁癖难搞的江总对林奈弄脏他衣袖的事情并未表露出半点生气,甚至还带有一丝笑容。饭吃到一半时,周叙白有些坐不住。他把银行卡放到转盘上转到林奈面前,脸上的笑容依然和煦,“这是最近赚到的所有的钱,只能还一部分,剩下的等过阵子再还。”
林奈笑容渐收,把银行卡转了回去,“这钱你先收着吧,做生意没有流动资金怎么行。万一中途要用钱,那时候反而难办。等你赚够了钱再还,不用着急。”
周叙白抬头看了她一眼,既感激她的大方和不计前嫌,又感动她现在竟然还为自己着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江川年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字,只是时不时地夹菜给林奈,提醒她哪一盘不能多吃。他毫不担心周叙白会翻出什么浪花,也不担心别的情敌。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江川年早就摸清了林奈的脾性,包括她喜欢什么样的人,讨厌什么样的人。江川年漫不经心地抿了口红酒,姿态优雅闲适,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别的可能不太肯定,但他清楚一点,林奈跟他一样容忍不了欺骗,绝不会回头,更何况是周叙白这样一再欺骗的惯犯。早出局了。林奈不会想到自己饭桌上一句无心的提醒会一语成谶。周叙白的工厂出了很严重的事故,他不仅要暂时关闭工厂,赔偿伤亡工人的损失,公司声誉也大大受损,一夜之间债台高筑。尽管银行卡里所有的钱都搭了进去,也只是杯水车薪。邵家,“爸,我要出国进修。”
邵漪面前的茶几上堆满了各种教育机构的广告,她明艳的脸上带着一丝任性。邵父有些头疼地看着女儿,她向来想一出是一出,自己根本奈何不了她,叹气道,“怎么突然想去国外读书了?A城的教育资源也不错,A大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你要真心想读,爸想想办法。”
邵漪气闷地翻着资料,烦躁地蹬了两下腿,拖鞋打在木地板上嗒嗒作响,“我不要靠关系,我要凭自己的实力读书,”她把一张广告拿到邵父面前,眼睛里散发出兴奋的光芒,“爸,你看这个怎么样?包交包会诶。”
邵父一脸嫌弃地扯过广告扔到一边,“行了行了,边儿去,病急也不能乱投医啊,这些都是骗钱的机构,你要真心想学,我托人给你送进靠谱的学校,怎么样?”
邵漪焦躁不安地咬着奶茶吸管,郁闷道,“也行,但先说好,我要去国外。”
邵父大约明白了女儿的心思,明知故问道,“当时在加拿大,你成天嚷嚷着要回祖国母亲的怀抱。现在终于遂了你的愿,你干嘛又要往外跑啊?”
邵漪懒得跟父亲扯谎,叹气道,“你也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是舞蹈特长生,每次文化成绩排名出来,人家看一眼我的名次就知道咱们年级有多少人。我在公司里压根才不配位,每天上班坐如针毡,听见别人说我是大小姐跟挨炮轰了一样,太难受了,我根本不是这块料,我不喜欢这种生活!”
邵父安慰性地拍了拍女儿的背,“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会逼你过讨厌的生活。那你喜欢什么,或者说你想干什么,老爸助力你的梦想。”
邵漪头大如斗,听见这个问题更加犯难,“我没有梦想,如果非得编一个,我希望是去国外提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