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心中咯噔一下,她紧张地看着陆竟池,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勉强的微笑。她比划道:我回去就吃。陆竟池目光闪了闪,“别吃了。”
江澜怔了怔。他伸出手,将她耳边散落的碎发捋到耳后,语气不明地说:“你不是喜欢女孩吗?”
江澜彻底僵在座位上,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是啊,她居然都忘了。忘了他说要生个孩子,也忘了他们有个孩子,两个月前,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陆竟池的话提醒了她,莫大的悲痛和酸涩一涌而上,堵在喉头不上不下,化作泪光在眼中来回打转。她真是越来越忘事了。陆竟池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蹙,他突然收回手,抓起安全带系上,把车子开了出去。江澜将脸转向窗外,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很快,两人到了陆宅。只是还未进门,便远远地瞧见夏颜站在路边张望,在看到这辆车时,她神色一喜。江澜看到她,心脏又揪了起来,余光下意识地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果然,车子减缓了速度,停在了夏颜的面前。即便江澜在他车上,他也做不到无视夏颜。他不会在乎她看到夏颜的感受。车窗降下,夏颜立即弯腰朝里面看来,在看到江澜的瞬间,她脸上的笑意全无。“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陆竟池没回答她的话,偏头问道:“有事吗?”
“你电话打不通啊,我还以为你想不开了呢,去你别墅没找到你,就来这里碰碰运气,想打听下你的消息。”
陆竟池沉吟了片刻,他忽然转头对江澜道:“你先进去。”
江澜捏了捏手指,她看了看夏颜,又看了看陆竟池,手指又缓缓松开。她打开车门,默默地下了车,自己朝着别墅大门走去。夏颜盯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嫉妒,说不出哪里嫉妒,分明陆竟池更喜欢她多一些。但她就是嫉妒,嫉妒江澜可以名正言顺的和陆竟池在一起。江澜走了一段距离,她鬼使神差地回了头。她便看到夏颜弯着腰,半截身子探进车窗,两人抱在一起。江澜胸口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她飞快的收回目光,加快脚步走进别墅。人之所以不快乐,就是因为奢求太多。她是如此,夏颜亦是如此。她们彼此,都想得到对方所拥有的东西。夏颜抱着陆竟池的脖颈,想要去亲他,但被男人一只手推开了脸。“你亲都不让我亲一下!”
“你身后有狗仔。”
陆竟池好心提醒她。夏颜愣了下,她扭过头,顺着陆竟池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棵树后人影闪了下。她撇嘴,放开了陆竟池,“拍就拍呗,我又不怕。”
说着,她趴在车窗上,笑道:“是你怕吧?”
陆竟池不以为意,往后靠了靠,“我有什么可怕的?”
“那不就得了。”
夏颜拉开车门,去拽男人的胳膊,“那你下来,让他们拍个正脸呗。”
夏颜本就是开个玩笑,谁知道他真的下来了,他甩上车门,双手往兜里一揣,就这么站在了夏颜的身边。他侧头看向夏颜错愕的脸,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夏颜回过神,抱住他的腰,说道:“想你了呀。”
他深邃地眸子盯着她,没说话,但压迫感十足。夏颜有些心虚,她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说道:“我就是担心你嘛,怕你想不开,哦还有……”她说着,从包里摸出一张卡,“这个给你。”
陆竟池瞟了眼银行卡,没接。夏颜说:“我就是把那些没穿过的衣服啊,包包什么的卖了,还有那几辆没开的车也卖了,房子暂时还在找人估价,等卖了我就让卖家打进这张卡里。”
“那房子估计能卖个八千万吧,然后加上这些,差不多是两个亿,我的片酬……”陆竟池打断她,“夏颜。”
夏颜怔住,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陆竟池将她手里的卡接过,又揣进了她的衣服兜里,“你不用做这些。”
“是因为太少了吗?”
陆竟池轻叹一声,他转过身,看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说道:“我不需要。”
“你怎么会不需要?”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他问道。夏颜说不上来,不像个好人,也不像个坏人,永远给人琢磨不透的神秘感。唯一吸引她的,是他身上独特的气质,和那种能掌控全局的自信,说白了,就是强者的姿态,几乎没有女人能抵抗。他往那一站,便会让人着迷。夏颜许久没说话,陆竟池转过头看她,“就算真的有这一天,你觉得我会需要女人来替我还债?”
这话把夏颜整蒙了,尤其是前一句。什么叫“就算真的有这天?”
难道,他之前说的都是假的?“什、什么意思?”
陆竟池并未解释,而是替她将外面的大衣贴心的替她扣好,“回去吧,我晚点去找你。”
夏颜闻言心中一喜,也将刚才他的话抛诸脑后,“那好吧,你早点来哦。”
“尽量。”
夏颜撇撇嘴,转身上了自己的车,临走时还将头伸出车窗,冲他挥了挥手。其实,她只是来确认一下陆竟池的态度的,毕竟昨晚那话让她一晚上都在患得患失。得到他的回应后,夏颜的心也死而复生,充满了活力。等夏颜走后,陆竟池才驱车回陆家。别墅里气氛很低迷,到处都是人,但偏就弥漫着死气沉沉。他大步走向客厅,屋里也空无一人。但他也并未停留,径直上楼,来到书房,连门也不敲,推门走了进去。陆盛文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着倒是没有那天的气急败坏,反而有几分悠闲。看到陆竟池进来,他略带嘲讽的笑了一声,“还以为陆董事长大权在握,看不上这一亩三番地了,还回来做什么?”
陆竟池走到他对面,自顾自地坐下来,说道:“我只是有些疑问,想请教父亲。”
陆盛文放下茶杯,老神在在地往后一靠,“你现在都是董事长了,连你董事长都不清楚的事,我这个退休的老骨头还能知道什么?”
陆竟池无视他的话,道:“就算是董事长,也不是万能,不可能会知道,曾经看重自己的父亲为何突然针对他,毕竟,他也不会读心术,父亲您说呢?”
陆盛文顿了顿,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你好意思问?那你是不是先给我解释一下,熙允的事?”
陆盛文自嘲一笑,“我费尽心思培养你,股份给了你,到头来你就这么对你父亲,我是真没想到啊,我花了这么多心血,却培养出你这样一个白眼狼!”
陆竟池盯着他,忽然笑了声,“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