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姐,您的检查报告显示手腕骨折,需要尽快去就诊室。”
护士见她出了车祸,却始终只有一个人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时宁深吸一口气,忍住疼痛道谢。这时,忽然传来急促又熟悉地声音:“医生呢!我太太从楼上摔下来了,快来个人给她看看!”
时宁一时间呼吸都停了,紧紧都忘了眨。不远处的男人,是他结婚三年的老公。如果那个怀里的人是他口中的太太,那她,是什么?“这位先生,请您不要激动,这位女士只是扭到了脚,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的话术让裴景宴冷静一些,眉宇间的忧愁仍是半点不减。时宁僵在原地,眼眶红起来,心脏的疼痛盖过手腕骨折的痛。结婚三年,他们甚至都没有睡在一个房间。时宁擦掉眼角的泪,不合时宜想起来。他们的这桩婚姻,不过是裴老爷子以死相逼裴景宴,才换来两本结婚证。这三年,他们朝夕相对。时宁以为他只是不爱他,却没想过,他早已经有爱的人。缓缓呼出一口气,喉间酸的厉害,她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那个电话。接通的不算快,这些时宁都看在眼里。自动挂断的前一秒,她看见裴景宴不耐烦地按了接通:“时宁,我现在很忙,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等等。”
时宁怕他着急挂断,赶紧道,“我出车祸了。”
裴景宴眉心轻拧,似乎是大发善心地道:“在哪儿,我让陈齐过来接你。”
“如果我说,我想你来接我呢?”
陈齐是他的私人助理,不过这种情况,她贪心一点算过分吗?男人耐心告急,看着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在喊疼的娇美人终于没有最后的好脾气。只丢下一句:“时宁,别在这种时候无理取闹!”
随后,就是电话里挂断的滴滴声。冰冷到快要结冰,冰霜蔓延上时宁那颗还在跳动的心。“时小姐,走吧,医生还在等着呢。”
小护士催促道。时宁仰着头把眼泪憋回去,转过身跟着护士去了就诊室。打完石膏出来,又撞见裴景宴公主抱着那个女人,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三人正面相对,场面有些僵持。时宁的目光平静落在他的脸上,平静到像是潭死水。所有的惊讶和愤怒,早就被他的不耐烦湮灭。裴景宴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声音异常冷淡:“不是说了让陈齐来接你吗?乱跑什么。”
时宁举起打着石膏的手,慢慢地道:“医生让我尽快治疗,这也有错吗?”
话落,她故作镇定地望向他抱着的女人。“景宴哥,要不然你放我下来吧,你太太还看着呢。”
一下子,时宁像是想起来刚嫁进裴家时,下人们说的谣言。裴景宴有个深爱多年的白月光,两个人从大学恩爱到步入社会,后来那个女人生病去国外治疗。再回来,就是时宁和裴景宴领了结婚证结婚了。“不碍事。”
裴景宴护她护地厉害。明明前一秒还不耐烦地看着时宁出现在眼前,下一秒就能眉目温柔地安慰白月光说没关系。这样的温柔,结婚三年。他一分都没舍得给她。时宁攥着手心,站在这里就像是笑话的代名词。根本不等她有个缓神的过程,裴景宴的话就像是冰凉的刀刺进心脏。“我和她结婚是爷爷以命相逼,我不爱她,她清楚。”
裴景宴的声音很淡,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她和我结婚,为了什么,她也清楚。”
那种强烈的疼痛转变为麻木,让时宁整个人都哑了嗓子,根本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眼。时家的确不如裴家有钱有势,所以她嫁给他,除了图钱,还能有什么?谁会相信,她心甘情愿嫁给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是因为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怦然心动了。也正是这样,她对这段婚姻抱有期待,以为能够日久生情。她可以多爱一点,这些都没关系。可是时宁不知道,该怎么把他的心抢过来。在她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裴景宴已经从他身边擦过。“我今晚不回来,不用眼巴巴等着。”
指甲深深钳进肉里,时宁没有感受到疼痛,她就跟没听见一样,和他们背道而驰走去地下停车场。陈齐已经候着。时宁刚坐进车里,就有个电话打进来。“奶奶。”
时宁声音染上哽咽,像是个受委屈的小孩。自从母亲去世,时父娶了继母带着弟弟进门,整个家里疼爱她的人,就只剩下重病缠身的奶奶。“谁欺负宁宁了,告诉奶奶,奶奶给我的宝贝孙女儿撑腰。”
时宁不能说出真相。“没有,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她笑着,声音还是有点颤抖。“是不是裴家那孩子?”
时奶奶语气忽然变得沉重,“你们结婚三年,那孩子一直对你不冷不热,奶奶都知道。”
“宁宁啊,只是奶奶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唯一能放心的法子,就是把你托付给信任的人,我对裴老爷子有恩,他会照顾好你。”
时宁不想让奶奶在这些事情上担心,赶紧笑着道:“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景宴他,对我很好的,而且当初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嫁给他,您就别操心了。”
“好好听医生的话吃药,我明天就来看您。”
那晚,裴景宴果然没有回家。时宁也没和从前一样等着给他留灯,早早睡下。隔天。时宁带上亲手熬好的汤去医院。刚推开门,就瞧见继母陈月和时鸣,站在时奶奶床前献殷勤。“妈,您多少吃两口,这可是进口的好东西。”
时鸣赶紧跟着道:“是啊,奶奶,我们都等着你好起来,跟我们回家呢。”
时奶奶本来就不舒服,有这两个黄鼠狼在跟前晃,脸色更差。时宁走过去,一把夺过陈月手里的保温桶,冷声道:“奶奶现在身体虚不受补,你们给她吃这些,有没有点常识?”
“时宁,你来干什么?”
陈月没想到她今天也会过来,看来是今天的努力又白费了。这死丫头每回来了,那老婆子眼里哪还看得见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