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溯江从昏睡中醒来,习惯性想要去摸头上疼痛处时,迷迷糊糊的他被一声尖叫吓得浑身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小丫头,你叫什么?”
看着面前只有十五六的女娃娃,张溯江并不意外,巡视在外,当地官员安排些侍女仆从很正常,他总不能带着自己家的仆役到处巡游。小丫头的脸一下红了,嗫喏道:“公子说了,如果大人您醒来,去摸伤口的话就叫。”
“伤口?”
张溯江心中一愣,急忙又要去摸痛处。“啊~~~”小丫头很听话,叫得比刚才还猛烈。张溯江吓得连连摆手,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别叫!别叫了!人家还以为我为老不尊,一大早对你干什么呢!”
门窗紧闭的卧室,温暖而馨香,一看就是精心布置的,但这里只有孤男寡女两个人共处,其中的女孩子又时不时尖叫,不让人联想都不可能。“嘻嘻,公子说了,张大人是正人君子,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再说,就是不轨了,跟着大人走便是!公子说那是我的福气!”
小丫头彪悍的表达,让张溯江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愁眉苦脸地使劲摇头,顿时头更疼了。刚伸手,他又看到小丫头俏眼睛圆睁,腮帮子鼓得溜圆,绷足了力气准备大叫。“哎!算了,算了,你给我拿个镜子来,我看看怎么回事。”
张溯江虽然觉得脑袋还是剧痛,但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现在只有皮肉创痛,而非以前深入灵魂的撕裂。“公子说了,他给您动了个小手术。张大人不必担心,好好修养几天,莫要被寒风吹到,头疼欲裂的痼疾就会彻底根除。”
小姑娘搬来一面铜镜,举在手里给张溯江映照头皮切割的地方。头发都没有剃掉的伤口,自然什么也看不见,他又不敢用手去摸,只得作罢。张溯江一愣,问道:“小手术?什么东西?莽公子如何知道我头疼的老毛病?他还会治病?”
转念一想,这城主身上还挂着神魔的名头,给自己一个普通人消除小小顽疾似乎也不是难事。“小婢也不懂,我就是把公子交代的话告诉大人您。”
“小丫头你叫什么?你家公子呢?请他来见我。”
“我叫沁儿,公子说大人七天内不便见客,需要什么小婢去拿便可,公子说这里我最干净,别人来了会.....感染还是传染什么的,反正我也听不懂,大人先耐性等着就是。”
“哦?”
张溯江沉思起来,片刻后又问:“你们都很听莽公子的话吗,他平时对你们很好?”
“那还用说?比以前的老城主好多了!天天有肉吃,还有例钱拿,也没有以前少城主喜欢动手动脚的坏毛病,要不是他非要我来伺候大人您,我才不离开老夫人的身边呢,可以天天看到公子。”
“老夫人?”
张溯江更疑惑了,难道神魔还有家眷带到了寒阳?“是啊,就是公子的娘啊!公子对老夫人可好了,天天陪着她聊天,还让他那两只大猫给老夫人暖脚。要是到处找不到公子,去老夫人房间,他准在。”
听着沁儿滔滔不绝地讲述云踏星的故事,张溯江心中不住思索,从她口中听来的年轻城主,完全和邪恶挂不上钩,甚至堪称完美:体恤下属,关怀至亲,最近居然还把入城税全部免除,那他靠什么吃饭?又要去摸脑袋,沁儿的话语顿时停了下来,腮帮子一鼓一鼓使劲憋气。张溯江哈哈一笑,立刻又显出痛苦的表情,肌皮牵扯伤口,还是很疼的。“你这老大人一点都不听话!说不能摸不能摸,你非要去摸,摸上去公子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沁儿看张溯江放下了手,拍拍胸口吐出口中馨香,埋怨道。张溯江无奈一笑,他竟然对小丫头这种目无尊卑生不出气,反而不住点头道歉。两人正聊得开心,门外响起了云踏星的声音:“张大人醒了么?莽破求见。”
云踏星昨日初见的态度是异常嚣张,今天突然变得这么恭敬,让张溯江有些意外。“莽公子请进,老夫也有许多疑问要请教。”
“不能进!公子说了不能进!”
沁儿立刻堵在门口,把脊背紧紧顶在了门上。张溯江惊讶地看着小姑娘,迟疑道:“可是,外面不就是莽公子么?公子说的话公子也不能违背?”
“那当然!除非是公子说可以进来了,他才能进!公子?能进吗?”
小姑娘隔门冲着外面大喊。“哈哈哈!”
门外传来云踏星爽朗的笑声,“不能进!我就站在这里和张大人聊聊,你记得屋里不能冷,要保证张大人身体舒畅。”
“我记得哩,我也想他早点好,我好回到老夫人那里去。”
看着主仆毫无隔阂尊卑的笑谈,张溯江感觉自己越来越琢磨不透这个新城主,他本来还算清晰的面貌,被越来越重的浓雾重重笼罩。“张大人!我也知道你不明白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但大人你不必担心,是好事不是坏事,你要想见什么人,想知道什么事,只管让沁儿帮你找人来问。过了这七天,大人你又是一条好汉,就是重归军旅也不在话下。”
“啊?”
张溯江一声惊呼,他出身御林军,这事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莽破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大人不用惊疑,你既然把我当作邪魔,我有点窥探的本事不是很正常?大人头痛顽疾也是在军中落下的,腿上的断骨旧伤,我现在无能为力,所幸那并不妨碍行走奔跑,只是作战就有些乏力了,张大人你以后还是多坐在帐中指挥大军吧。”
张溯江又沉默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多谢莽城主的好意,老夫就多歇息几日,等便于出入,再谈政事吧。”
稳住张溯江,云踏星立刻赶往了熊大飞的军寨。熊大飞一早竟然收到了紧急警讯,说北冰原中出现了不明身份的人,负担驻守重任的他,告知云踏星一句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