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萤怔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跑去了轻度伤者区域。 认识她的小护士告诉她有个男人来找她,说是去了中度伤者区域。 傅萤又跑去了中度伤者区域,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去了赵致那边。 那天晚上,他们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整个A市没有信号,他们也好像迷失了方向,兜兜转转的错过。 傅萤的心脏一开始狠狠的揪着,到后来,松懈了一口气。 知道她没事就好。 她抬头看着夜空中繁星,布满了整个天际,清冷的月光下,傅萤接过别人递过来的泡面,说了一句“谢谢”。 小护士笑着说:“别客气,这些天你帮了很多忙。”
傅萤:“都是小事。”
“是小事,但就是因为你帮我解决了小事,我才能做大事。”
另个护士附和:“是啊,多亏有你,不然今天那几个小孩子我都处理不好。”
傅萤扯了扯嘴角,吃了几天面包饼干,现在闻着泡面,都觉得香。 有人问:“今天找你的那个男人是谁啊?看样子他挺急的。”
傅萤想了想。说了两个字。 护士惊讶:“你,你结婚了啊?你不是才大学吗?看着不大啊?”
“刚领证。”
护士点头:“那你们见到面了吗?”
傅萤摇头。 这片区域就这么大,他们就好像被命运玩弄了似的,他们一直在找对方,最后没见着面。 如果有个人安安静静在原地不动,或许,应该就能见到面。 夜深人静,有人在外面忙碌,有人进入了梦乡。 安静下来听,还能听到伤者痛苦呻吟声。 晚上,一辆车带着紧急需要救治的伤者悄悄离开。 傅萤睡不着,从帐篷里出来,沿着路边走。 这原本是一条马路,两旁有树有绿植,现在只剩下了残骸。 她大哥抬着担架,不知道从哪里救出来的伤者,满身是血,奄奄一息。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走?”
“睡不着。”
“别乱走。”
“嗯。”
她大哥很忙,匆匆忙忙两句话后就离开。 傅萤回到了帐篷,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护士已经休息了。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睡下。 明天又是晴空万里,恢复了忙碌。 傅萤今天打算在绿色区不走了,如果他过来找她呢。 她在一处等,就不会错过了。 “傅萤,过来帮忙。”
“哦,好。”
“帮忙把这些药送去中度和重度区好吗?”
一辆小推车摆放了满满当当药品,高度和傅萤一样高。 小护士一脸担忧:“你一个人可以吗?”
傅萤点头:“我可以。”
“那麻烦你了。”
傅萤把药品给两个区送了过去,临近正午才回来。 小护士指了指一个男人的背影,对她说:“昨天那个男人又来找你了,就是他。”
闻言,傅萤立马转身在人里找他。 傅萤跑了过去,离他越来越近,她的脚步越来越僵硬,最后,慢慢的停了下来。 傅萤身后扯了扯男人的衣服,小声,试探的叫着她:“哥,哥哥?”
那人转身,皱眉:“姑娘,你,又认错了。”
还是昨天那个男人,傅萤尴尬的松了手:“抱,抱歉,我又认错人了。”
那时,沈黎光遇到了傅熠说了两句话,转身就看到自家的小东西抓着另个男人叫哥哥。 沈黎光直接气笑了。 “我还没死呢,你乱认什么哥哥?”
这声音在身后响起,傅萤身子陡然僵硬。 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过去,男人穿着和刚刚她认错人一样的黑蓝色衣服,带着鸭舌帽。 他们之间人来人往,空气凝滞,时间好像定格在这了一秒。 他拿着拐杖,狼狈极了,嘴角却带着笑,明媚的就像今天的太阳。 傅萤鼻子酸涩,眼里闪着泪花,一头扎进了男人的怀里。 她的力气很大,他单腿撑地,受不住她扑过来的力气,退了半步,后背靠在后面的急救车上,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揽着她,胸腔里有笑意:“想撞死我啊?”
傅萤没说话,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颤抖,哭得伤心,沈黎光心难受的不行。 上午的太阳渐渐走到头顶,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傅萤没说话,听到“死”字,原本快要止住的眼泪又开始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别哭了。”
她的眼泪泛滥成灾,他的心碎得稀巴烂。 可小女孩紧紧缩在他怀里,瘦小的身子一直瑟瑟发抖,要用眼泪溺死他。 沈黎光心里头难受,她一定是以为他死了,吓坏了。 “你这个腿……” 治疗沈黎光腿的男医生,找到了沈黎光,看到有个小女孩缩在他怀里哭,愣了一下才说:“还想不想要了?之前有旧伤,现在又添新伤,你不适合到处走动,去帐篷里休息,如果不是因为你消防员,你这样不听话的病人,我才不会跟着来说这些,你自己掂量。”
到处都是伤者,医生说完就走了。 傅萤从他怀里仰起脸:“你腿有伤了?”
沈黎光笑了笑,手指划了一下她红红的鼻尖:“小伤。”
“回去休息。”
她一拧眉头,他就乖乖听话。 “好。”
晚上,傅萤留在了他的帐篷里,伤者多,没那么多矫情,忌讳,基本都是在恶劣环境下找个睡觉的地方。 一个大帐篷里好几个人,里面有一对老年夫妻,时不时总盯着他们这对小夫妻看。 把傅萤看的特别不自在。 “你把手给我。”
他的手虎口处有划伤,傅萤拿着他的手,轻轻的涂药。 他一声不吭,就这么静静的盯着她看。 傅萤低着头,仔细的给他涂抹消毒水,动作很轻。 “你手机在身上吗?”
“丢了。”
傅萤眼睛发红,声音娇嗔:“在我这,我看到你给我写离婚协议了。”
“我以为我快死了,做寡妇不如做离婚少妇。”
沈黎光低头看她,舔了舔干涩嘴唇,“你还年轻,离婚本来就不好,要是领证没多久就做寡妇,以后谁还要你?”
“那你怎么不把荷包还给我。”
“那是我死,也会带进坟墓里的东西。”
傅萤吸了吸鼻涕:“还好不是纸质的,不然我就签字了。”
“签字了就再嫁一次。”
“我这个人,不吃回头草,” “你会吃。”
傅萤抿着嘴,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