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脚步一顿,转头看了眼一时半刻醒不过来的沈有福,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主意。她上前两步走到沈有福身边,扯开他的衣襟,脱掉他的鞋,穿在她自己脚上,在院里院外乱踩一番后,又将鞋给他穿了回去。接着,她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扯乱衣裳和头发,打开院门,开始大喊大叫:“你是谁?你站住!不许跑……阿娘!大哥,你们快来啊!有贼,家里进贼了!”
……一刻钟后,沈家进了贼的事儿,全村都知道了。沈有福怄得要死,找不着贼,就指着躲在吴氏怀里“直哭”的沈棠撒气:“哭哭哭!你还有脸哭,没用的东西,连个贼都抓不住!再哭一声,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沈棠“哇”一声,好似被吓着了一般,在吴氏怀里哭得更凶了。沈有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了前就要狠狠抽她两巴掌时,被村长和林媒婆齐齐从后边拉住了。“别打别打……”林媒婆劝道,“过两日就要去常家了,你这把人打坏了,我怎么跟人交差?”
村长也跟着劝:“行了行了,银子已经丢了,你怨孩子有什么用?今儿太晚了,什么都瞧不清,等天亮我让其他人帮忙在村里找找,看能不能帮你把银子找回来……散了散了,都散了。”
话落,他又转头对林媒婆说:“他婶儿,你要方便,今晚就在小棠家里留一宿吧?”
林媒婆听懂了,这是防着沈有福私底下对沈棠动手。她也怕沈有福没轻没重将人打坏了,回头不好给常家交差,也没推辞,一口就答应了。次日天亮,村长说话算话,果真寻了村民帮忙找。整整寻了一天,一无所获,村民们不愿意再帮忙了。沈棠听说沈有福知道这事儿后,还特地上村长家里去闹了一通,弄得村长里外不是人不说,还把之前帮忙的村民给得罪了个遍。本来眼下就是农忙,村民愿意放着家里的活计帮忙捉贼,看得是村长的面子,不是他沈有福的。如今他将村长和村民都都得罪了,往后他要再有什么难处,恐怕没人愿意帮了。沈有福白白没了五两银子,气得要死,直想打沈棠一顿出气,可惜林媒婆盯得紧,他一直没寻着机会。转眼,两天就过去了。早上沈棠是被刻意压低的抽气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就见吴氏坐在床沿垂泪。她被沈有福打肿的脸已经消肿了,但这会儿因为又哭了一场的关系,看起来又红又肿。沈棠爬起来,帮她把眼泪擦去:“您别哭了……”吴氏看着她,怜惜的摸着她的脸,眼中全是不舍:“是娘没用,保护不好你们……”沈棠皱了皱眉,这两日听她说这话听了无数次,听得耳朵都起了茧,早不耐烦了,但碍于她是原主娘,便忍着没出声,任由她哭。待吴氏哭够了,双眼也肿成了核桃。沈棠叹了口气,默默去烧了热水来,然后用帕子帮她热敷消肿。做完这一切,吴氏就从边上的包袱里拿了一件褪了色的红衣裳来。她带着哭腔道:“虽是冲喜,但今儿也是你出门子,这衣裳是娘嫁给你爹时穿的,一直压箱底,你将就着穿,图个喜庆。”
沈棠看了她一眼,依言将红衣裳换上。原主营养不良,都快十五了,还瘦瘦小小的,身上更是没二两肉,衣裳穿在她身上就大了一圈,空荡荡的,好似急于长大的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裳,滑稽可笑。吴氏勉强扯了扯嘴角,硬夸道:“好看。”
接着,她又将包袱收拾好,递给沈棠:“这里头有几件旧衣裳,你以后……到了常家穿。”
方才满心不耐烦的人,这会子鼻头也酸了一下。沈棠连忙吸吸鼻子,将眼泪压回去,倾身抱住吴氏:“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您也是。”
吴氏听了,又忍不住要落泪。但这时,媒人已经来了,她同沈有福打了招呼后,就进了门来催促沈棠快些,让她快些别误了时辰——去常家还得走大半天的路。吴氏忍住眼泪,勉强一笑:“今后去了常家,定要收收性子,好好侍奉公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