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吕青山向陈庆提交了一份详细的方案书,挑动朝廷和张俊的矛盾,很全面,不仅涉及战船,还涉及到扬州和荆州北路四州的归属问题。 陈庆随即召集内政堂秘密讨论吕青山的方案,最终内政堂一致通过,最终目的是全面激化张俊和朝廷的矛盾,把张俊逼反,然后以讨伐张俊的名义全面占领长江以北的土地。 陈庆随即派参军副主管韦济为特使,赶往寿春面见张俊。 ...... 此时,种桓也率领十几名手下赶到了成纪县,居然在县仓库内储存了九枚铁火雷,听到这种事都深感荒诞,但偏偏它就发生了。 成纪县知县叫李蔚,和种桓同科进士,他的名次还比种桓高几名,他出任一任县尉后,得了连续四个上上优评,便被破格提升为知县,按照正常情况,他应该再出任一任京官后,再从京官下放出任知县。 但优秀的官员都会得到破格提拔,比如种桓就是,他现在已经升为统领,正六品官,相当于知州一级,晁清也是一样,升为正六品参军主管。 虽然李蔚认识种桓,但他还是有点紧张,内卫查案都不是好事,监察司查案最多罢免丢官,内卫查案那可是要丢脑袋的。 种桓没有时间和他叙旧,直接下令将仓曹押司吴金秀抓了起来,李蔚大惊失色,急问种桓道:“他一个小小的押司,何以惊动内卫?”
种桓命人将吴金秀押上来,吴金秀吓得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一家老小都靠我养活,将军饶了我吧!我不知犯了什么罪啊!”
“你最近是不是得到一笔百贯钱的好处?”
种桓冷冷问道。 天啊!内卫这种事情都知道?吴金秀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低下头承认道:“我不久前是卖了一些仓库的杂物,没什么用的废旧东西,买了个好价钱,仓库入帐五十贯,我自己私吞了五十贯。”
“混蛋!你竟敢私吞官衙的钱!”
李蔚大骂一句,但他心也奇怪,不至于为了五十贯钱大动干戈吧! 他心中一动,恐怕不是钱的问题,是东西的问题,他急问道:“你卖了仓库的什么东西?”
“九个铁疙瘩,每个重二三十斤,堆在杂物仓库两年了,我想清理掉,正好有人看到了,花高价买走。”
种桓问道:“谁看到了?”
“是一个姓张的商人,做杂物生意的,他说生铁很珍贵,他想收一些,正好仓库里有一堆破烂刀枪,都是折断的或者损坏的,堆了好几年,我寻思着这不是正常兵器,应该问题不大,就带他去看,结果他没看上刀枪,倒看中了放在一起的九个铁疙瘩。”
“可是左眉头上有一个伤疤的男子?”
“对!对!就是他。”
那就是张匡了,种桓又问道:“就他一人看到九个铁疙瘩吗?他手下有没有看到?”
“就他一人,仓库不好随便进人太多。”
种桓点点头又问道:“仓库里还有没有类似的铁疙瘩?”
“还有两个更大的,我忘记了,等我想起来时,他已经走了。”
居然还有两个更大的,种桓暗骂一声,立刻道:“带我去仓库看,表现好,这次可以饶你!”
这种底层小人物什么都不知道,杀他也没有意思,反而会把事情传出去。 “我这就去开门!”
吴金秀顿时如获大赦,急忙跑去拿钥匙去了。 李蔚猜到了一点端倪,恐怕那九个铁疙瘩有大问题,他找了一个空,偷偷问种桓道:“那九个铁疙瘩是什么?”
种桓向两边看了看,低声道:“是军中最高机密铁火雷,那个姓的张东主也是张俊派来的探子,已经被我们抓了。”
“啊!”
李蔚惊得目瞪口呆,种桓又道:“我们要查清楚,铁火雷怎么会混到县衙仓库里来。”
“这件事可以问吴金秀,他管仓库有好几年了,我是今年才从清水县调来,还真不知情。”
“你保密就是了,消息绝不能传开。”
“我心里有数!”
两人说着,很快来到仓库,县仓库大门已经打开,有三座仓库,他们来的是第三座仓库,杂物库,仓库很大,里面堆满各种杂物。 在最里面的墙角堆满了很多破烂兵器,吴金秀掀开角落的一块油布,露出两个大木箱。 种桓顿时叹了口气,看编号就知道了,这是两只铁狗火雷,每只重六十斤的中型铁火雷。 种桓让所有人退后,命士兵撬开盖子,露出了黑黝黝的火雷,火雷口上的木壳已经被敲碎,火绳没有了,两只火雷都一样,应该是哑雷。 种桓招手让吴景秀上前,问他道:“你没有打开仔细看过?”
吴金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玩意死重,我只是从缝隙里看过,又用铁签捅过,确定是生铁,没有打开盖子。”
“那我想知道,这是军用物资,怎么会在县衙的仓库里?”
“这个小人知道,就是小人经手的,大概去年吧!秦州驻军听说去灵州参与防御了,他们走得很匆忙,就把军用库的大量物资都给了县衙,包括粮食、帐篷,铁架子,还有大量破烂兵器,就这些,然后还这些大木箱子,军队走得干干净净,还是我找人把它们都搬来县仓库。”
种桓点点头,和他猜想的一样,一定是军队调动时留下来的废旧物资。 他对吴金秀道:“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说老实话,我就饶过你。”
“这个时候了,我不敢说半句谎言啊!”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吴金秀摇头,“木箱上的编号我看不懂,刺猬五八八是啥意思,还有铁狗,真不懂,就只知道是军队用的东西。”
种桓见他不是假装,又问道:“一共有多少颗,很重要,有没有被其他拿走过?”
“一共有十一个,我帐本记得很清楚,保证没有被其他人拿走,将军请看这里。”
吴金秀把账本指给种桓看,上面写得很清楚,‘入库铁疙瘩十一个,两大九小。’ “幸亏那个张东主太激动了,没有看账本,否则那两个大的也保不住,我自己也忘记了。”
种桓点点头,对李蔚道:“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把两个大箱子带走!”
........ 特使韦济是在随州见到了张俊,张俊之所以来随州,他亲自来迎接探子搞到的铁火雷,作为职业军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铁火雷的威力,一颗铁火雷就能炸塌城墙,省去了攻打城墙的惨重伤亡。 西军攻下中原,夺取山东路,所有重要城池,几乎都是用铁火雷夺取。 如此,张俊怎么可能不盼望得到铁火雷,拥有铁火雷呢? 九枚铁火雷能不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靠研究这九颗铁火雷而仿制出他的铁火雷,有了铁火雷,他就能占据江淮,割据一方,去他娘的朝廷那帮混蛋。 张俊脖子都望酸了,等来的却是一群被礼送回来的探子手下,他的堂侄被西军扣押在京兆。 他们的辛辛苦苦搞到的铁火雷全部被西军内卫缴获,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俊简直痛彻心扉,到嘴的鸭子居然飞了,他立刻仔细盘问,最后得知,是假冒柜坊票据被内卫追查,结果查到了他们位于京兆的老巢。 这个阴差阳错的结果让张俊顿足捶胸,懊悔万分。 就在这时,他得到禀报,雍王陈庆派特使韦济来见他。 尽管张俊心中恼恨万分,不想见,但理智告诉他,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不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