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署署令杨载波叹口气道:“主要原因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火硝新矿,都在采原来的老矿,四川老君山的矿已经快枯竭了,秦州矿越来越难开采,产量低,光研究铁火雷就耗用了几万斤火药,消耗量太惊人,以至于铁火雷研制成功,我们矿源却要枯竭了。”
“我记得你们去年开始在河东寻找新矿,有进展吗?”
“河东有三个矿区,璐州矿和晋州矿都被金兵采绝,唯一有希望就是代州矿,那边矿还有大量储量,估计能采出数十万斤矿石,再提纯,大概会有八九万斤纯火硝,我们已经在招募人手,制作器具,争取五月份开采,七月份出第一批火药。”
陈庆摇摇头,“远水不解近渴,我现在训练就要用,等不了七月份。”
这时,一直没有吭声的赵修文道:“或许卑职有个办法!”
几双目光刷地望向他,异口同声道:“什么办法?”
赵修文笑道:“我们火药不足,但朝廷有足够的火药。”
陈庆一怔,“我不是记得你当初说过,朝野也火器不足。”
“殿下,朝廷只是火器不足,不代表火药不足,卑职在军器监当主簿,知道朝廷有十几万斤火药库存。”
“为什么不造火器,我不是把软火绳图纸给了你们,和你们交换了千步砲图纸,有了软火绳还不行吗?”
赵修文摇摇头,“我们只造了几千只火药桶,就停止的制作,因为发生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朝廷下令停产火药桶。”
“什么诡异事情?”
“我们按照图纸制作火绳和火药桶,交给军队使用,但反馈很糟糕,说是点燃火绳,火药桶瞬间就爆炸,各军都不敢再用,然后军器监找原因,结果发现图纸被人掉包了,再找殿下给我们原始图纸也找不到了。”
关师古立刻反应过来,“有内鬼?”
“对!一定是有人把原始图纸偷给金国,再把我们现有图纸掉包,图纸有问题,火绳就不对了。”
陈庆笑道:“火绳的图纸并不重要吧!只要知道原理,工匠多试验几回就能做出来。”
“但朝廷的文官们可不是这样想的,知政堂叫停了火药桶制作,要追查内鬼,结果查了一年什么都没有查到,事情不了了之,换了两任军器监令都怕担责任,不肯批准重启火药桶的研制,工匠都调走造其他火器,现在签署了停战协议,更没有人管这件事了。“ “然后呢?”
陈庆又笑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向朝廷买火药?我感觉朝廷可不会卖给我们。”
关师古摇了摇头道:“向朝廷买也不现实,一来一去就要两三个月,还要谈判交涉,就算朝廷答应卖也要半年以后了,还不一定答应。”
赵修文很无奈道:“卑职也只想到这个办法!”
这时,陈庆眼珠一转,笑道:“你提醒我了,我可以间接向朝廷换火药,张俊手中一定有火器吗?”
赵修文连忙道:“他有的!他的军队是火药消耗第一大户,他的仓库有至少有十几万件各种火器,还有几万桶火药。”
陈庆微微笑道:“那我们就用火油向他换,他自然会找个训练的借口再向朝廷要火药,反正朝廷的东西,他一向很慷慨。”
关师古眉头一皱,“就怕时间上来不及,张俊在庐州,一来一去也要两个月。”
陈庆摆摆手,“这倒没有关系,关键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库存火药?”
赵修文迟疑一下道,“仓库里还有八百桶,四千斤!”
“不止四千斤!”
火器署署令杨载波连忙补充道:“火器工坊的仓库里还有三万斤库存火药,准备用来制作铁火雷!”
“那就好办了!”
陈庆当即立断道:“现在的库存火药全部用来恢复成火药桶,给我用于训练,然后我会让周宽派人去和张俊协商,把他的火药都运回来,继续制作铁火雷,现在库存铁火雷应该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吕纬连忙道:“现在库房内还有三千多枚铁火雷,应该足够了。”
没想到最棘手的火药短缺问题居然能在一次协商中解决了,着实让陈庆感到欣慰,他对赵修文笑道:“还是赵署令的建议好,这次我会记你一功。”
赵修文担忧道:“卑职就担心张俊不肯答应交换,后续没有了火药,那就麻烦大了。”
陈庆淡淡道:“那是你太不了解张俊了!”
.......... 回到府中,天已经黑了,陈庆着实有些精疲力尽,倒不是身体疲劳,而是精神力和脑力耗费太大,来到自己书房,躺在软椅上就不想动了。 他忽然感到一双小手站在身后轻轻捶自己的肩膀,他慢慢睁开眼睛,向后望去,却是他的宝贝女儿陈雪,正在满脸认真地给他捶肩头呢! 陈庆心中一软,拍拍她小手笑问道:“宝贝儿怎么来了?”
“娘说爹爹很累,让大家不要打扰你,我就想给爹爹捶捶肩头,爹爹舒不舒服?”
“乖孩子,爹爹很舒服,谁教你的?”
“我看见四娘常给爹爹捶肩头,还捏脑袋,我捏不动。”
陈庆伸手捏捏宝贝女儿的脸蛋,笑道:“怎么一下子长大,不调皮了?”
“雪儿本来就很乖嘛!”
陈庆欣慰笑道:“雪儿给爹爹捏肩膀,爹爹一下子就有精神了,你去告诉娘,就说爹爹又饿又渴,想喝茶,要吃饭!”
“我去告诉娘!”
望着女儿可爱的身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陈庆心中说不出怜爱,都是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他终于体会到了。 不多时,吕绣带着阿莲端着热茶和饭菜快步走进来。 “我还想着让夫君睡一会儿,没想到小家伙跑来说爹爹想喝茶,要吃饭,她是不是又偷偷跑来缠你了?”
“雪儿今天可乖了!”
陈庆一边大口吃饭,一边笑问道:“她偷偷跑来给爹爹捶肩头,让我一下子恢复了元气。”
“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吕绣也惊讶道:“她今天表现得很好,并没有闯祸啊!”
在吕绣的认知中,女儿只有闯了祸,才来向父亲求救,今天倒奇怪了。 陈庆着实饿坏了,风卷残云一般将饭菜吃完,又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浑身舒服。 “今天可是累坏了,跑去灞上,给一群将领做示范,亲自训练士兵一个多时辰,又马不停蹄跑回来商议大事,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累过了。”
“官人,我来替你捏捏肩头和头部吧!”
阿莲主动请缨道。 吕绣看了她一眼道:“夫君今天很累了,就捏捏肩膀和头部,让夫君早点休息。”
吕绣在警告阿莲,要体恤丈夫的身体,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阿莲乖巧答应一声。 吕绣收拾食盒走了,阿莲站在丈夫身后,轻轻给他捏着肩膀。 一股沁人的幽香扑鼻而来,陈庆心中燃起一股小火苗,便握住她的手笑道:“你好久都没有像以前那样服侍我了。”
“阿莲当然愿意服侍官人,可是刚才王妃已经说了。”
阿莲有点为难。 陈庆微微笑道:“她只是说说而已,若真有此心,就不会让你单独留在这里了,阿莲,今晚陪我睡书房。”
“阿莲遵命,我去给乳母交代一下,马上就来。”
余莲匆匆去了,陈庆发现余莲自从有了儿子以后,就没有像从前那样野味十足的迎合自己,反而变得有些矜持,她不知道自己就喜欢她从前的那股子野性吗?今晚得好好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