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在历朝历代都被各个统治者所重视,盐税甚至是唐朝最重要的财政来源。 盐在今天可能只是一种调味品,体会不到它的重要性,但在过去,盐却是最好的防腐剂,一菜一季,吃不了几天就腐烂了,所以腌菜、腌肉便是寻常百姓家中最重要的食物,家家户户耗盐巨大。 盐又不像粮食和布匹,可以自己种地,自己织布,盐必须向外购买,所以每家每户最大的支出基本上就是盐,在盐上加税,就成了统治者最好的剥削手段。 所以我们都感觉历史上田税、户税好像并不多,却总是说税赋沉重,其实很大一个原因就是间接税太沉重。 盐对于陈庆也同样重要,他们的产盐地是在鸡川县盐池,但产量不大,刚刚够目前军民使用,但随着人口增加,对盐的需求也会大大增加,他也在考虑新的产盐地,所以冯全提到盐,陈庆一下子有了精神。 “遇到什么麻烦?”
“西军在西海南部有三个大盐湖,这三座盐湖虽然不在西宁州范围内,但它们却属于西宁州管辖,算是西宁州的飞地,自从任得敬掌权后,吐蕃西海部便开始骚扰三座盐湖,开始是要收盐税,后来再收过路税,从去年夏天开始就不准开采了,说那是他们的土地,所有盐工只好撤回来。”
“那现在呢?”
“现在刚刚开春,卑职准备派人去交涉了,还没有出发,但我估计十有八九成不了,要么就是漫天要价,让人无法接受!”
“三座盐湖确定属于我们,任得敬没有把它们出卖?”
冯全叹口气,“三座盐湖五十年前就是我们买下来的,包括盐湖周围十里内,还包括一条盐道,都是我们的财产,任得敬再讨好西海部,他也不敢拿盐湖讨好,他的军队可是要吃盐的,只是他不敢对西海部强硬而已,一味地委曲求全,拼命用钱来讨好革洛巴,导致革洛巴父子气焰十分嚣张。”
果然又是西海部,陈庆淡淡道:“这件事我来解决!”
.......... 陈庆带着几名士兵来到一顶大帐内,这顶大帐是任得敬后妻和小女儿住处,任得敬后妻正是西海部酋长革洛巴的女儿,陈庆原本想和西海部相处融洽,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陈庆一向信奉拳头才是真理,只有拳头硬才会有尊严,对异族尤其如此,陈庆可不是任得敬,他号称人魔,既然革洛巴不会做人,那陈庆就会用刀来教他做人。 任得敬后妻正在烧水,见陈庆进来,吓得她连忙抱着女儿躲在角落里。 陈庆看了她一眼道:“你收拾东西吧!今天送你回去。”
陈庆虽然杀绝了任家的男丁,但对他妻女却不刻薄,给她们每人都留了一笔钱,足以养老。 任得敬后妻得了五百两银子,也算是厚待了。 “回去告诉你父亲,有机会我会去拜访他。”
说完,陈庆转身走了。 ‘有机会去拜访他’这句话要分语境,如果是冯全说,那就表示要去收拾革洛巴。 但对革洛巴的女儿说,意义就不一样了,那表示会去卑躬屈膝地拜见他,至少革洛巴的女儿是这样理解的,她会把陈庆的示好带给父亲。 .......... 陈庆回到自己大帐,这时,高定将一名官员带进来,这名官员叫做董良,是西宁州的盐务主事,冯全准备派他去和西海部谈判。 “都统,他来了!”
董良连忙抱拳行礼,“卑职参见节度使!”
陈庆微微一笑,“董主事请坐!”
董良有些不安的坐下,陈庆这才不慌不忙道:“冯通判说董主事比较了解西海部吐蕃人的情况,把你推荐给我,我想知道西海部的军队情况。”
“回禀节度使,其实河湟吐蕃人和青唐吐蕃最大的区别,就是青唐吐蕃有专门的军队,而河湟吐蕃人没有专门的军队,可以说他们全民皆兵,西海地区盛产龙驹,其实就是优良河曲马,所以吐蕃人基本上都是骑兵,装备比其他几个部落的吐蕃人要强不少。”
“是任得敬支援他们吗?”
“任得敬是想成立一支一万西海军,全部用齐军的装备,但他刚刚才有这个想法,还没有着手实施。 西海吐蕃人装备其实是西夏支援的,都是西夏人淘汰的装备,皮甲,皮盔、皮盾、长矛,短剑,据我所知,差不多有一万套,所以革洛巴总觉得自己很强大,要统一河湟吐蕃,重建青唐王朝。”
“吐蕃人的弓箭呢?”
“弓箭很普通,拿不出手的,也就是五十步的射程。”
陈庆不解问道:“感觉西海部也不怎么样,为何任得敬那么讨好他们?”
董良冷笑道:“他讨好西海部的时候还比较弱小,后来渐渐有了军队,他又想要战马,又想组建西海军,总是有求于对方,当然要讨好!”
陈庆微微点头,“我想去盐湖看一看,董主事给我带路吧!”
........... 革洛巴年约五十岁,身材不高,但长得异常强壮,出任西海部酋长已经近三十年,最初他也是一个很淳朴的吐蕃汉子,对大宋十分尊崇,连经略使王厚对他也十分看重。 只不过随着年纪渐长,革洛巴性格缺陷的一面也越来越严重,渐渐变得骄横、狂妄,尤其靖康之后,他不再尊崇大宋,而是用一种极度轻蔑的态度来看待宋人,包括他的女婿任得敬,他也从骨子里瞧不起。 这次陈庆攻打任得敬,结束太快,他得到消息时,战争早已结束,女婿任得敬也被公开处死。 不过陈庆没有处死他的女儿和外孙女,还派人把她们送回来,这倒有点出乎革洛巴意料。 “他是这样说的吗?有机会来拜访我?”
年轻吐蕃妇人抱着女儿,轻轻点点头。 革洛巴满脸不屑地冷哼道:“杀了任得敬才想起要拜访我?我还以为他有多大能耐,最后还不是和任得敬一个德性,乖乖低着头来见我!”
次子珠丹恨道:“把人杀了,过来赔礼道歉难道就可以了吗?父亲,得让这个陈庆付出代价,要他知道,我们西海部绝不是软柿子,道个歉就可以打发了。”
长子洛江也道:“父亲,索性就把那三座盐场彻底拿下来,作为他杀死任得敬的补偿!”
革洛巴哼了一声,“三座盐场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算什么补偿?”
正说着,一名吐蕃人从外面奔来道:“酋长,汉人头目陈庆去了盐湖,他们重新开工了!”
革洛巴瞪大了眼睛,腾地站起身怒道:“我还没有答应,他们就敢开工?他们有多少军队?”
“大概有几百骑兵。”
长子洛江道:“父亲,让我去看看!”
革洛巴想了想道:“你带一千人过去,不准他们开工,如果需要援助,立刻派人通知我!”
“我知道了!”
长子洛江快步出去了,次子珠丹跳起来道:“父亲,我也去!”
“你去给干什么!你去动员所有青壮集结,如果需要交战,我们就好好和他们干一场!”
革洛巴想到陈庆对自己的讨好,他便从骨子里瞧不起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