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陈庆的十万大军集结在迁州迁民县,而完颜粘罕的十万大军则集结在来州来宾县,事实上,迁民县和来宾县都是空城县,数万百姓都被迁移到平州安置,两座县城都是汉民为主,陈庆不希望战争把他们卷进去,在备战时就已经把他们陆续迁徙到燕山路内。 两座县城相距五十里,远远对峙,陈庆自然不会主动去进攻十万金兵,而金兵立足未稳,需要构筑工事,自然也没有发动进攻。 海面上,两艘车船在距离海岸数里的海面上疾行,这种两千石的小货船装上了轮桨,速度飞快,尤其在沿岸巡逻,可以昼夜航行,基本上没有船只快得过它,两批士兵轮流踩踏,一天一夜能航行三百余里。 不多时,两艘车船驶过了来宾县,继续向南面驶去...... 今天是二月二十二日,按照计划,杨再兴的十万大军应该在今天率大军南下,当然,计划不一定那么准确,但当务之急,他要和杨再兴建立一个联系机制。 陈庆和往常一样在军营内视察防御,为防止金兵偷袭,宋军建立了强大的防御体系,首先是在最狭窄处修建了两道防御线,每道防御线宽达十几里,都各自修建了一丈高土墙,另外,两道土墙之间的距离是一百五十步,非常适合弩箭以及投石机的防御。 之所以要修建如此强大的防御工事,就是和陈庆的策略有关,陈庆决定采用困死消耗战,将南北两头堵死,切断对方的粮食补给,将十万金兵困死在短短百里左右的走廊内。 这时,有士兵来报,“启禀殿下,杨都统有信送来!”
陈庆大喜,急问道:“信件怎么送来?”
“回禀殿下,是用船只送来的。”
陈庆接过快信看了看,又道:“把送信人带上来,我有话问他!”
片刻,士兵将送信士兵首领带上来,他是一名都头,都头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我来问你,你们用的是什么船只?”
“回禀殿下,是两艘两千石的车船!”
“车船!”
陈庆有兴趣了,又问道:“一艘船多少人操作?”
“回禀殿下,我们一共有百人,踩踏士兵六十四人,每艘船各三十二人,一次八人踩踏,每两个时辰换一批人,可以保障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航行。”
“那你们从六州河口到这里,花了多少时间?”
“实际上我们只用了不到四个时辰!”
“一百二十里距离,用了不到四个时辰,这个速度还不错!”
陈庆随即写了一份手令交给他,“把这份手令交给杨都统!”
“遵令!”
都头拿着手令退下了。 陈庆抬头望向北方,杨再兴的大军杀到了,就在六州河北岸,这一次,完颜粘罕在劫难逃了。 这一刻,陈庆开始改变主意了,完颜粘罕不是完颜昌,围困战时间太久,完颜兀术的援军很可能会到来,那时杨再兴军队就危险了。 自己主动出击也同样是上策。 ........ 位于来宾县的金兵大营笼罩着一种紧张的气氛,主帅完颜粘罕再三下令封锁的消息还是泄露了,几乎所有将士都知道他们的后路被切断,他们的后勤通道被切断。 尽管军营内很沉默,但私下里,几乎都在抱怨主帅完颜粘罕判断失误,导致了目前的危机,完颜粘罕没有判断出西军会从大定府杀过来,仓促南下,导致今天的被动。 ‘完颜粘罕老了!虎老雄风不再!’等等评论都在军营内随处可闻。 这些几乎都是中低层将领和士兵的评论,很多高层将领也对完颜粘罕不满,认为完颜粘罕贪功求胜,才落入了西军的陷阱。 确实是陷阱,他们被困在只有南北百里长,东西二十里宽的一条走廊内,这里没有一户百姓,看不见树木,树木都被砍伐一空,远处只有巍峨的燕山,另一侧是茫茫的大海。 完颜粘罕自己也同样懊悔万分,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总想着南下抓住陈庆,却忘记了对方也是十万大军,更忘记了对方还可以南撤,还可以从海上撤走,想抓住陈庆,无异于痴人说梦。 现在他有点抓瞎了,对方大军从北方杀来,意味着锦州失守,也意味着后勤和援军路线被切断。 最让完颜粘罕头大的是,他们只剩下十天的粮食了,十天后,要么饿死,要么杀马,完颜粘罕忽然又想起当年他被俘的那一幕,也是被陈庆两头堵死,粮食断绝,那种饥饿的滋味又要来了,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 但等着被饿死肯定不是上策,他一定要主动出击。 就在这时,忽然有士兵奔到帐门口大喊:“都元帅,西军从南面来攻!”
完颜粘罕大吃一惊,西军竟然出动出击了。 完颜粘罕根本没有夜战的准备,他立刻喝令道:“喝令两万弓弩手上城防御,拆除大帐,任何人不得出战!”
........ 完颜粘罕赶到南城墙上,站在城墙上观战,注视着远方密密麻麻的西军队伍。 月色很好,银色月光下,西军分成几个方阵,队伍无边无际,应该是十万主力全部压上来了。 一般而言,只要两支军队的大营相距在十里之内,这就意味着大战即将爆发,但西军的大营距离自己足有五十里,怎么会突然杀来? 尽管很多女真骑兵可以夜战,但高丽士兵没有夜战能力,一旦自己杀出城去迎战,五万高丽士兵必然会拖后腿,成为大军溃败的根源。 何况后面还埋伏着八万西军,两军激战,八万西军从后面杀来,自己就全军覆没了。 完颜粘罕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宁可死守来宾县,也绝不出城迎战。 西军队伍内骤然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咚——咚——咚!’ 鼓声低沉而缓慢,震撼人心,紧接着阵型大开,一队队骑兵从大阵中列队而出,以两百骑兵为一队,在两队骑兵中是一辆巨大的投石器,由五十头牛拉拽,后面跟着三百名步兵。 六千骑兵、五十架巨型投石机、三万步兵依次排列,在数百步外,又有五万骑兵压阵,每一万人就是一个方阵,西军军容整齐,盔明甲亮,长矛如林,他们的步伐跟随着鼓声前进,军团中不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呐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