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族人的话语,立刻让两名青年重拾希望。他们将目光聚集在天狐族人的身上,等待其继续说下去。天狐族人犹豫片刻,目光与白发青年对视,郑重其事道:“自从我们天狐一族,被这方天地所诅咒,失去力量之后,我费尽心力,才通过特殊的方式找回了力量。”
“在那之后,我几乎寻遍了整片天地,为的只是寻找我的同族…”“原本,我天狐一族,在这方天地之中,并不存在所谓的天敌,而我们生来便拥有力量,寿命悠长。虽然每隔多年,天地之间才会孕育出一名同族,但我们几乎不会死亡。”
“所以在遭受诅咒前,我的同族们,在这方天地之间的数量,虽然算不上人数众多,却也并不稀少。”
“可在我几乎寻遍整片天地之后,却发现,我剩余的族人,仅用一双手就可以数得过来…”说到这里,无论是白发青年也好,黑发青年也罢,都可以明显看到天狐族人脸上,露出了极度悲伤的神色。在一心寻求力量的白发青年看来,天狐族人这种对于同族的情感,让他不是十分理解。因为他很清楚,天狐族人每隔很长一段时间,便会在天地间某个灵气充沛的地方,被孕育而生。由于他们这种特殊的诞生方式,导致同族相互之间,很少会有交流。天狐一族,因为天生就与天地具备特殊感应,所以他们追求起力量来,要比其他种族更加容易。白发青年推测,天狐一族或许与自己和黑发青年相差无几,只不过他们的生命形式不同,个体从诞生开始,便更加接近于妖物,而自己与黑发青年,则是更加接近于人类。在白发青年想来,天狐一族这种更容易获取力量的种族,对于所谓种族之情,应该并不在意才对,正因如此,他才会对天狐族人重视同族的想法,感觉到难以理解。不过虽然心中这样想,白发青年却并没有出言打断天狐族人的叙述。“那试图占据天地间所有力量的家伙,不过仅仅是单独的个体,而这方天地,却是要将怒火发泄在我们所有天狐一族的身上。在这之前,我们曾经是天地的宠儿,是天地的意志创造了我们,可它却毫不留情地夺走了一切…”“那诅咒,让我的族人们受尽苦难。我曾亲眼看到,在一处山林之中,我族人的头颅被妖物斩下,悬挂于洞府门口,以示它的强大。我族人的狐尾,被其放置于卧榻,当成是取暖用的被褥…”“曾几何时,我们天狐一族拥有堪称至高无上的力量,在这方天地之中,可以说没有任何存在,会拿我们开刀。同样的,我们也尊重这方天地之中所有的生灵,从来不会去仗着自身力量,欺压弱小。”
“仅仅只是一个害群之马,就让我们遭遇到如此恶毒的诅咒,付出惨痛无比的代价,这就是我要向这方天地复仇的原因…”“我将剩余的族人,全部都聚集在了一处,在这之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带他们离开,至少不要让天狐一族就此绝迹。”
在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天狐族人的目光,与白发青年对视,眼神之中,明显透露出了乞求般的神色。白发青年本就是因为被天狐族人所影响,为其大义所动摇,才会选择留在这里,与天地对抗。此刻,面对天狐族人的乞求,他又怎么可能会拒绝。“放心,如果可以,我一定会保证他们周全。”
白发青年并没有把话说死。同时,他也知道天狐族人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十有八九是因为,他接下来所做的事情,会导致他丢掉性命。白发青年并不想因为知晓天狐族人命不久矣,所以对他打什么包票。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自己很有可能,就要直面那些天地之外的恐怖存在,就连自己能否自保,都无法确定。甚至白发青年觉得,这方天地都有毁灭的可能性,所以他没有办法告诉天狐族人,自己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一定能够保证他天狐一族剩余族人的周全,而是在这句话的前面,加上了如果可以四个字。天狐族人没有去纠结这些,白发青年这一句应承,已经让他彻底安心。因为白发青年的顾虑,他自然也能想到。“你们走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天狐族人看着两人,郑重其事地说道。随后,他又立刻补充道:“对了,带那两个家伙一起离开。”
他口中的那两个家伙,自然就是獴麝与瘦高恶神。“你想要做什么?”
黑发青年皱眉问道。在他发出询问的同时,白发青年已然转身,瞬间跨过千米距离,身影出现在瘦高恶神的身旁,随手拉起对方,再度腾空而起。在重新飞到半空时,白发青年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喊了一句:“獴麝,走了!”
一道身影,凭空显现,还未做出任何动作,便被白发青年动用力量虚空抓摄到了身边。三道身影头也不回,化作一道流光,迅速朝着远处离去。此时,天狐族人看着黑发青年,苦笑道:“我想以你的实力,应该能够猜到我打算做些什么。”
黑发青年摇头叹息:“哎…这本不该是你们天狐一族的命运。”
天狐族人转头,不再去看黑发青年,而是将目光,转向前方,那不断涌出空间乱流的破洞上。他沉声说道:“原本,我们天狐一族十分相信命运。因为我们就是这天地所孕育而生,同时从一出生起,就能够感受到明明之中,所存在的天地意志。”
“但如果真的存在命运,难道天地意志从一开始就知道,在我们天狐一族之中,会出现那么一名企图将天地间所有力量都占为己有的害群之马?”
“既然知晓,又为何要创造,既然赋予,又为何要夺取…”“自那诅咒无端降临,我便不再相信所谓的命运。”
“今日,天地意志可以被击溃,便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说话间,天狐族人身后,那九条五色狐尾,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展开。耀眼的五色光芒,绚丽如同琉璃。黑发青年身影一闪,已然是出现与五百米开外。在天狐族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自己之前从未接触过的恐怖威能。这种威能,凌驾于天地间所有他已经知晓的能量之上,隐约间,带着一种幽怨的气息。“走吧,我不敢保证这里待会还会如同现在这般安全!”
天狐族人的声音,跨越数百米距离,甚至无视了空间乱流的影响,传达到黑发青年耳中。天狐族人口中的“安全”所指的,可是现在从那破洞之中,不断席卷而出的狂暴空间乱流。这些空间乱流,甚至能够将一座山峰逐渐碾压成漫天碎石。黑发青年没有再犹豫,身影再度一闪,已然是出现于千米之外。因为他很清楚,天狐族人此言,并非是危言耸听。破洞前方,天狐族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到头来,还是最恨这方天地的我,为了天地奉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或许,真的是所谓的命运吧…”最后这句话,只有天狐族人自己能够听到。天狐族人的九条五色狐尾,交缠在一起,化作一道流光,继而不断压缩,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五色球体。天狐族人伸出右手,五指张开,任由这团球体,悬浮在他的掌心。他缓缓递出手掌,将这团五色球体,逐渐靠近面前的破洞。在他托着五色球体的右手,彻底探入到破洞之中后,天狐族人的身躯,便瞬间失去了守护着他的力量。在狂暴的空间乱流冲刷之下,天狐族人的身躯,顷刻间便崩解消散,他的魂魄,也一并消失于这方天地之间。破洞之中,瞬间荡开一圈五色能量涟漪。原本不断涌出的空间乱流,在这股五色能量涟漪荡开之后,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阻拦,瞬间减少了八成。那漆黑的破洞之上,笼罩上了一层五色的薄膜状能量。空间乱流试图将这层薄膜一般的五色能量冲击开来,不过那五色能量,却是无比坚韧,而且还在随着时间流逝,飞快凝实。短短片刻间,天空之上,那原本漆黑色的破洞,便已经被五色能量完全填补。空间乱流,不再涌出,那隐约通过破洞传达到这方天地之间的恐怖压迫感,也随之消失不见…此刻,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的白发青年,突然停止飞行,转头看向身后。已经与这方天地,产生感应的他,只需要一个心念转动,便可以察觉到天地间的微妙变化。“发生了什么事?”
瘦高恶神侧头,看向白发青年,疑惑询问道。白发青年沉默不语,表情凝重。獴麝拍了拍瘦高恶神的肩膀,说道:“天狐那家伙,终究还是把欠这方天地的,全部都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