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即便林父再怎么不信邪,心中也产生了动摇。可若是那神秘的“赊刀人”说的都是事实,那自己的儿子林震岂不是只剩下十二年好活?想到这些,林父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到了嗓子眼。不过他并未将“赊刀人”预言自己儿子寿不过二十二载这件事告知妻子。结发相守这么多年,林父很清楚自己老婆的性子,这件事若是被她知晓,恐怕没等儿子二十二岁,老婆就要先愁出毛病来…不过林父也不傻,既然那“赊刀人”有言,在儿子二十二岁的时候,他会再次登门收取刀钱,那么他很有可能有法子帮助儿子渡过难关。这一晚,林父守在林震床边,看着熟睡的儿子,彻夜未眠。至此之后,一直没有信仰的林父,开始往家里请各种神像,佛像;每日烧香上供,端的是虔诚无比。林母每每看到林父点头作揖,上香膜拜,都只是默默地摇头;皆因为林父请来的所谓神像,可谓是五花八门,什么罗汉,菩萨,自己叫不出名字的老君,包括西方的耶稣,林父都给搬到了自己家里,这不知道的人若是进了林家,还会以为他们家是专门做这行生意的…除此之外,林父工作起来的劲头,也像是不要命一般;家里的存款不断增多,但林母却终日愁容满面,不为别的,自己丈夫身体和精神状态每况日下,她是全部看在眼里的。“老林啊,咱家的钱已经够花了,要不你就歇歇吧,别这么拼命…你是咱家的顶梁柱,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每当林母这般苦口婆心的劝阻,林父总是摆摆手,轻描淡写地笑着说上一句,“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还能再拼几年,免得以后会后悔。”
林母不清楚丈夫口中的“后悔”指的究竟是什么,她也没有放弃劝阻,而林父也从未听过…“该歇歇了吧?”
“不急,不急…”“老林,钱赚的够多了…”“还不够…”……时光匆匆,有人忙碌,有人担忧,转眼十二个春秋…外人都很好奇,林父一直拼命赚钱,事业也算是蒸蒸日上,一些收入明显没有林父高的家庭,都换了新房,买了代步车,可林家却依旧是那副老样子,甚至给他人的印象还是十分拮据。林震在这十二年内,经历了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一路上也结识了许多朋友,甚至还多了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但不知为何,林父却十分反对这段感情。起初,林震还以为父亲是不想自己早恋影响学业,但当他成年,迈入大学,父亲依旧劝告他不要恋爱,林震才感觉到了些许异样…这一年,林震毕业,加入工作;这一年,林父每一天都会盯着日历出神良久,他的精神状态也变得愈发颓靡。可是,该来的事总是会来,无论你多么不希望它发生…在林震二十二岁生日的这一天,林父等来了那通自己一直在等,却又不希望接到的电话。电话另一头是林震的同事,他告诉林父,林震在工作时突然昏迷不醒,现在已经被送入医院。……病房内,负责林震的主治医生无奈地摇头,对林父林母说道:“十分抱歉,以目前的医疗手段,我们无法确定病人是因何原因陷入昏迷,不过病人现在的生命体征十分微弱,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已完全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通俗来说就是植物人。”
听到医生的话,林母当场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林父连忙将她扶起,比起林母的失魂落魄,林父脸上的表情却十分镇定。当天凌晨,林震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昏昏欲睡的林母疑惑地看了一眼丈夫,而林父则是眼前一亮,一种预感告诉他,自己等的人来了!林父快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一道身影立刻映入他的眼中。一袭中山装,沉稳中略带些许成熟英俊的脸庞,笔挺的身姿,岁月这把无情的“杀猪刀”,在他的身上却成了毫无作用的钝刀。距离上次见他,已经又过去了十二载,这人却依旧是当初那副模样…“先生,快快请进!”
时过境迁,林父对待这人的态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林父很清楚,现在能救自己儿子林震的,就只有这位神秘莫测的“赊刀人”先生。“赊刀人”也没有废话,立刻闪身进入病房。他深邃的眸子,瞧了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林震,语气严肃道:“刀呢?”
闻言,林父立马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裹,将其展开,一把菜刀赫然醒目!刀锋之上,寒光闪烁,昭示着它的锋利。就连林母也是已经,她没想到林父竟然会将这把菜刀随身携带,而同时她也认出了“赊刀人”先生,立刻就张大了嘴,表情变得无比惊骇。先生看了一眼菜刀,随手接过,微微颔首,而后郑重其事地对林父和林母说道:“前尘因果今日了,我曾经说过,你们儿子二十二岁这一年,我会来收取刀钱…”闻言,林父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包成正方形的红布,快速在先生面前展开,道:“这是我们一家全部的积蓄,如果不够…我们可以把房子卖了!先生,只要您能救救震儿!”
说话间,老泪纵横!红布飘落在地,林父的手中,端着一本展开的存折。那上面账目行行,皆是只进不出…先生愣了一下,随后抬起右手,轻轻按在那本存折上:“我还说过,你们的儿子在这个世界上只能逗留二十二个年头,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死…”林父面露不解。先生继续说道:“这世间有许多不可言说之事,我只能告诉你们,想要救你们的儿子,就必须将他托付于我,从今日起,我就是他的师父。”
林父救子心切,毕竟医生都束手无策,现在唯一能够仰仗的,也就只有这位先生了。他当即点头道:“好!只要先生能救我儿,别说是师父,您就是我们全家的再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