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杰哥当面和出马仙沟通，他嘴里所提起的“二仙”，指的应该是那位柳仙在堂口里的地位。很多人可能对出马仙不是很了解。这里详细再解释一下。出马仙，其实分“二北”。这二北中的一个背=北，指的是东北，多数都是继承了萨满教的老堂口，以及一些祖上的仙家和自己所供奉的仙家共同组成。仙家有五大家族，胡仙，黄仙，常仙和蟒仙等，这就不说了，之前有解释过。还有一个叫悲王仙，悲王仙是民间供奉的一种神位，一般多见于东北偏远地区。在萨满文化中，悲王是鬼仙统领，也称碑王、清风教主，是堂口里主管清仙（鬼仙）的统领。男的称碑王，女的称烟王。而碑王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弟子的家亲，已故的顶香者和家族中去世的长辈；另一种是掌堂教主从外面请来的，和弟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一般供奉碑王之人，通常命运多舛，假设碑王有事或没有回到堂口入座，供奉者就会不停招来东西、心情烦躁、不安等症状出现。再加上，碑王阴气非常鼎盛，堂口供奉必须要很谨慎，否则阴气过重，影响本身，不帮反害，导致信奉者很少。这是第一个北。第二个北，指的是东北下方的河省。它和东北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一样有五大仙家，分为，胡仙、常仙，黄仙，白仙和灰仙。此外，就是福神，财神。他们的堂口也大有不同，一部分堂口的弟子，不叫弟子，也不叫弟马，叫做神婆。这个叫法来源于南方，到底出自哪一个省市，无从查证。查事、办事的时候，做法也是烧香请神请仙，夸张点的可以请鬼仙，先供奉米、鸡蛋等五谷之物，然后神婆一顿唱戏，唱的都是流落人间的曲儿。就跟杰哥在我面前所做的一样。北方非常信服这种请神的方式，对于他们来讲，既然是家中供奉的神仙，就得用接地气的方式来请。唱戏，就成了首选。还有一种，是上香。香不能是寻常的香，得是开过光，有法术加成的香，一些比较邪门的神婆，会用尸油来烧香，请过来的不再是神，而是鬼。此外还有一种，是不加持任何“祭品”，直截了当用自己的寿命请来的神。这种方法旧时代用的最多，回馈也最为迅速，但查事不是特别细致，只是处理事情能力较强。与其说是“请”，其实更像是某种对等交易。在贵省侗族，有一种职业叫做阴师，信徒有男有女，也是请灵体为别人驱邪避祸，查事看卦，能轻松把别人最隐私的事情算出来，还可以请故去的亲人上身和活人对话。基本上，和出马弟子如出一辙。而出马仙，又分大神和二神。大神，指的就是被附体之人，像杰哥这样，能直接让仙家上身的，就算是大神。至于二神，又叫三海帮兵。都说敲锣打鼓请神仙，在立堂的过程中，“敲锣打鼓”之人的存在，是至关重要的。请神仪式，需要大神和二神两人共同完成。一般是大神身穿萨满服，腰系腰铃请神上身。而二神则负责执鼓拿鞭，边敲边唱，从请神，礼神，用神，送神，兼顾整个沟通过程。二神所唱的唱词又称为神调，也叫帮兵词，所拿的鼓叫萨满鼓，也叫文王鼓。敲鼓的鞭子叫赶神鞭，也叫武王鞭。了解萨满的人都知道，这个鼓是促成请神上身的重要条件之一，其中大有讲究。里面有八弦，暗合着文王六十四卦，弦上串挂着大钱，中间按上哪吒闹海金刚圈，而赶神鞭必须拴上五彩布。这五彩布，分别对应的就是五路仙家人马。但随着日月变迁。现在很少有出马仙，请大神、二神一同做事。反而多见大神一马双跨，既当大神，又当二神。从那时杰哥透露自己是出马仙开始，我就猜到了他是一马双跨。没有点本事，是干不了这种活计的。放在以前各大派系的争斗中，大神、二神，都是协同作战，各有本领，有甚者会先炼尸，将二神变成尸体，这样就能通阴阳，但也是邪法的一种，后来就渐渐失传了。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二神，就相当于一个喇叭广播员，他负责把所有老仙全叫过来，然后请跟大神有缘的上身。这个过程，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二神必须真材实料，懂全套的规矩礼法，一个好的二神，没个十几年出不了师。归根结底，二神的作用，就是强行把仙家拽下来说话的。万一干不好，就会害死大神。一来二去之下，一马双跨的出马仙就多了。这个道理，在阴师、端公、茅山道士身上，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出马仙请来的是仙家弟子，阴师等请来的是鬼。道上有个词，叫南茅北马。茅，说的就是茅山。马，当然是出马仙了。在纷争末期，这两大派系争斗最为严格，一来是为大众所接受，二来是谁也不服谁，比斗心太强。言归正传。杰哥唱完几句戏后，整个人就顿住了，身躯诡异的扭动了几下，发出了几道蛇鸣，听的我起鸡皮疙瘩。多半，是在跟仙家对话。两分钟后。他回国了神来，脸色略微苍白道：“东南方，老杨，跟我来，咱们得快点，柳仙说有仙家弟子在阻挠。”
“什么？”
我略微一愣。有仙家弟子阻挠？这不是撞上了？难不成背后那个端公师父，也是个出马仙？这有点说不通了。虽然在南方一带，也有因战乱而迁移过来的出马仙，糅杂了南茅北马的本事，但这种人至少得80岁往上了，再不济都进埋进土里去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杨，我也觉得这不大可能，但仙家不会骗我，你要是觉得没把握，咱们可以先撤，回头再想办法！”
杰哥一脸苍白的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些许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