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月,她根本就不是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妖孽,把原本和睦的家庭搅得一团糟。泪水把粉全部冲刷,林氏见上不了妆,叹息一声,转而去梳她的头发:“人生有顺境,自然也就有逆境,沈时月越是狠,咱们就越是不能让她嫁到萧家,只能比她更强!”
“娘,你又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沈灵儿黯淡无光的眸子亮了亮,急切的抓住她的衣袖,“能不能搞砸今日的干亲宴?”
虽然名义上说是宴会,但其实今日来的人并不多,也就是林氏交好的几家主母。公主府的车驾几乎是与王家的一起到,沈天德特意迎到门外,全府叩拜:“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多礼。”
景禾公主自马车中走出,衣着素雅,唯有发髻上的九鸾凤钗流苏摆动,彰显着她的身份。当然,虽说是素雅,但也只是颜色而已,她身上的锦缎,耳间的明月珰,无一不是千金难得。堂堂公主参加宴会,打扮低调,一是为了浅浅给沈时月一个面子,不喧宾夺主,二是因为凭沈家的档次,配不上她的隆重打扮。公主来的时间也是掐在宾客到齐之后,宾客们见到公主车驾,均是神色各异。虽说是沈家大房的女儿高攀将军府与公主府,但也算得上是沈家的本事。到了正厅,仪式开始。却有宾客问道:“哟,灵儿这是怎么了?为何带着面帘?”
林氏叹道:“昨日感了风寒,又发高热,实在是憔悴不堪,所以只能让各位见笑了。”
沈灵儿点点头,手却悄悄的捏紧了衣角。景禾公主看着热闹,扇子惬意地摇来摇去,哪里是憔悴,分明就是哭得眼睛像核桃似的,而且根本就上不了妆吧?沈灵儿感受到她的目光,只觉得如同被针刺一般,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连下巴都在发抖,只能极力抑制自己的泪水不流下来。要眼睁睁看着沈时月受众人瞩目,对心高气傲的她而言,不亚于一种酷刑。这时一只小狗快活地在林氏脚边绕来绕去,她笑了笑,将那狗抱在怀里。“你这狗毛发靓丽,当真是不错。”
便有她交好的姐妹笑道,“这小衣裳做的真是精巧,居然用的是月锦缎呢。”
沈时月瞥了一眼,神色淡淡,翠竹眼里却出现了不忿之色。无他。这狗身上穿的衣服,正是之前要给沈时月,却被雪婆子踩脏的料子。林氏是故意的,知道沈天德绝不会让她打扰这宴会,所以用这样的小手段恶心人。若是沈时月闹起来,难免要落一个不识大体的名声。可若是忍下去,却实在恶心。林氏见状笑意更深,温柔的抚摸着狗狗,相当于指着沈时月的鼻子骂她不如狗。两人的交锋在无形之间。其他人都不知内情,沈时月只当没瞧见。若是能被这样的小手段就挑动情绪,那她可就跟沈灵儿没什么区别了。她含笑接过曾柔准备的礼物,柔声道:“见过干娘。”
言罢,下跪磕头。曾柔欣慰至极,眼里泛出些许泪花。林氏感叹道:“月儿这孩子,都是我们在心尖上疼爱的,原本刚到京城的时候,就常受王家公子照顾,想不到如今竟有这样的缘分。”
话说得不错,只是刺耳。景禾公主默默地看向王稷,心里有些不舒服,若不是沈时月亲手撮合他们两个,以她的脾气,听见这话之后就会觉得闹心。王稷无辜地看向她,尚且不知她在闹什么别扭,还以为她在偷看自己,忍不住偷偷的笑。景禾公主刚提上来的小脾气像是被扎破的皮球,泄了个干净。好吧,她的郎君是世上最呆最笨的,哪有那么多花花心思。两人眉目传情,林氏在心里大骂了几百句不知检点,可没能看到公主掀桌子,便只能不情不愿地又说了几句夹刺的场面话。曾柔将一个匣子交给沈时月:“这里头是几家店铺和庄子的地契,你学学理事管家,不懂的就来问我。”
林氏的脸色一下就绷不住了。这些礼单上的东西不都是给他们二房的吗?哪有亲自交到小姑娘手里的?她掩了掩嘴唇笑道:“亲家不必担心,月儿往后的管账理财,我都会亲力亲为地教授。”
说完,就使眼色让雪婆子去接那匣子。曾柔却微笑着把匣子放在沈时月的手里:“月儿,你也要努力学习。”
沈时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匣子放进袖中:“好的干娘!”
她早就料到了这一步,所以今日特意穿的是琵琶袖。匣子进了袖,只留下鼓鼓的一处,林氏气得不行,转头去看沈天德,只见后者脸色也有点僵。宴后,她便委屈地靠在沈天德怀里:“老爷,这叫个什么事儿呀?王家主母说好了要把礼都给我们,结果竟然耍那样的花招。”
沈天德也无可奈何:“她当着公主的面给,算是过了明路,我们也不可能事后去讨要。”
“她的那些铺面可都价值不菲。”
林氏愁眉不展,“咱们家的都是地段不好,经营不善,眼看着都要撑不下去了,岂知她居然如此出尔反尔,倒不是我们非要那么点钱,只是这样的行为确实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呀。”
沈天德原本只是觉得,把那么多的财产都给沈时月这样一个小姑娘有些不合理,听着林氏的唆摆,心头疑云四起:“说得也对,王家这样,可不是要当亲家的态度。”
不行,得趁着月儿还没正式接管那些铺面,想办法把她手里那些东西拿过来。他丝毫不觉得自己侵吞侄女的财产有些无耻,只觉得天经地义。叔父替侄女打理家业,很正常嘛!沈灵儿坐着,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来。沈天德有点头疼:“这又是怎么了?”
沈灵儿负气地扭过头:“我不说,说了爹爹又觉得我是在栽赃陷害。”
沈天德揉了揉额头:“怎么,又跟月儿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