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月支支吾吾的没说。沈天德只以为她心中还有芥蒂,在理解的同时,心情也淡了几分。虽说,此时有一大半都是灵儿她们的过错,可他终究不是沈时月的亲生父亲,心中也更偏向自己的妻女,不可能为着沈时月就打扰自己一家团聚的机会。他招手:“云杉,去探一探夫人小姐的下落。”
下人应了,不久便道:“夫人小姐是往长明巷去了。”
沈天德竟没有这地方的印象:“什么好热闹,让她们宁愿舍弃画舫淮楼也要去看,咱们这也去瞧瞧!”
莲花院。“你这表哥就是女人多。”
林氏扇了扇自己的鼻子,“隔着大老远就能闻到脂粉味儿。”
沈灵儿却没有太在意,只要想到林傲那又肥又丑的模样,再想到沈时月如今任人宰割的凄惨境遇,她就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笑出声来。雪婆子推开门,看见里头黑洞洞静悄悄,忍不住道:“这……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啊?”
“黑灯瞎火的才好办事,如今估摸着已经睡下了。”
林氏心里头也有些疑虑。沈灵儿却已经等不及了,冲进院里,一脚踹开了门,露出大仇得报的快意笑容:“沈时月,没想到你在这里跟野男人厮混,我必要把你——”巷口,沈天德摸了摸脑袋:“我没听错吧?里头是不是有人叫你的名字?”
半天没有回应,他忍不住去看身边,却见沈时月低着头,整个人都要可怜地蜷缩起来似的,更觉古怪。云杉咽了咽口水:“那好像是二小姐的声音……”沈天德深呼吸了几下,若是在之前,他必然会全然相信自己的女儿,但是如今,但凡沈灵儿闹出什么幺蛾子,他都要极力平复,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气死。随着他们步伐的逼近,莲花院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沈灵儿像是被掐着脖子的鸡,睁大了眼睛:“你……你们,你们怎么会是这样?沈时月呢?!”
只见屋内,九人被五花大绑,齐齐丢在地上,嘴都被牢牢塞住,林傲肥硕的身躯占了巨大的空间,睁着双绿豆眼,眼泪含着热泪。“不好。”
林氏瞬间就反应过来,“那丫头跑了,快,快给傲儿松绑,咱们先出去。”
然而,就在她转过头时,却露出见鬼一般的表情。“你们在干什么?”
沈天德立在门口,脸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阴沉许多,时刻酝酿着狂风暴雨。“老,老爷……”林氏只能够扯出僵硬的笑容。沈灵儿更是被吓的根本不敢说话。沈天德冷笑道:“三更半夜,你带着自己的女儿来傲儿的别院干什么?”
林氏心思再缜密,此刻在巨大的惊吓之下也有磕巴:“这,这都是误会,我……我是来看看傲儿,谁知道他居然被贼人绑了起来。”
“是吗?”
沈天德背着手踱步,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我素来,只觉得你知情识趣又行事稳重,可又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你在荷花灯会当天,悄悄与自家侄儿,在这养妾的别院里,带着自己的女儿来私会!”
若只是林氏自己一个人来此,刚刚的说辞尚且还可以行得通,但沈灵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一个黄花闺女,在这养妾的别院里出现,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沈天德血压飙升了!林氏反应极快,眼泪啪的就掉了下来:“是,是我不好,老爷,灵儿她哭着闹着要一起过来,我也没有办法就答应了,谁知走过来一看,傲儿竟是把我们带到了她养妾的别院里。”
一边说,她一边觑着沈天德的脸色:“不过,不过我们也是刚刚才过来,一看到里头的景象,我便立刻决定让灵儿出去。”
沈灵儿也反应过来,她的名声可不能有损,她还要嫁人呢!她便结结巴巴地附和道:“对,对啊爹爹,是……是突然有个人假扮表哥传消息,我和娘才跟着过来的。”
沈天德问:“你们的意思是,自己是被陷害的?”
谎话往往是越编越顺畅,林氏脑子里头千回百转,已经想好了新的借口:“老爷,您这几天可是在大理寺查案的,难道看不出来吗?傲儿这分明就是被人算计了,而那暗中的贼人还想要加害于我们,所以才把我们叫过来。”
沈天德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是这样吗?”
沈灵儿用力点头:“爹,我们怎么会骗您呢?不信,不信您就把表哥的嘴给松开,这样他就能够说出真相了。”
林氏听了这话差点撅过去:“不行!”
林傲这狗脾气她还能不知道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知道他嘴里都能说出什么话?沈天德的脸上逐渐变得毫无波澜:“哦?为什么不行?”
林氏先是勉强的挤出一个笑,然后想到编的谎话里自己现在应该有的处境,又连忙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往沈天德的怀里靠:“老爷,这月黑风高的,万一贼人还没有走远怎么办?为了灵儿和月儿的名声着想,这事咱们绝对不能报官,只能够暗中调查。”
“是吗?原来你的心里还想着月儿?”
沈天德的声音也变得极为平静。林氏拿帕子擦了擦眼泪:“那是自然,她们两个都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今夜,咱们赶紧带她们回去吧。”
蓦然,她被直接摔在地上。她不敢置信的抬头,却见沈天德痛心疾首地道:“到了现在,你还在骗我!分明就是你们把月儿哄骗至此,想要毁了她的清白和婚事。”
林氏看了沈时月一眼,心中已经恨毒了她,哭道:“老爷,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些什么?你难道相信她,而不相信我吗?”
沈灵儿也吓得浑身发抖,她从来没有见过爹爹这么可怕的模样,连忙哭道:“爹爹,你别信沈时月的话,她是故意陷害我和我娘的,这件事全盘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心机深沉,故意算计我们!”
一张嘴,便可以颠倒是非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