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行,林氏的眉毛就狠狠的动了动,本朝素有礼单的讲究,这份礼单不仅用的是最好的纸,上头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外头用金宣裹了,称得上是最高的规格,平日里都是大户人家的婚宴才会用上的材质,可见其重要性。曾柔这哪里是因为老友的缘故,顺便照顾照顾沈时月,分明就是被那死丫头撒娇讨巧的哄了!难怪这死丫头一天天的不见人影,原来是光顾着讨好王家!林氏在心底大骂了十几句贱人,在看见礼单上的所有东西之时,又忍不住露出了贪婪的目光。夜间,沈天德满身疲惫地回到家中。林氏替他揉捏着肩膀,笑道:“今日有件大大的喜事,王家要收月儿做干女儿呢!”
“当真?”
沈天德一喜,“也好,月儿多个人疼。”
林氏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牙都要咬断了,手上的力道却是不轻不重:“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事还是要过问一下老爷,因此收了礼单,这礼倒是也丰厚。”
沈天德点点头,牵住她的手叹道:“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特别的忙,家里的事情多亏了你的操持。”
“我倒还好,只是灵儿这个不省心的丫头,一直哭一直哭。”
林氏顺势坐在他怀里。沈天德皱眉:“怎么回事?”
“多半是因为前几天,京城里的那些闺秀见月儿是外头来的,便联合起来欺负她。”
林氏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沈天德的脸色:“结果月儿恼了,说什么要与全京城的闺秀为敌,灵儿虽是也被带累了名声,但很自责内疚,说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姐姐。”
“月儿也未免太过莽撞。”
沈天德很不满,“与全京城为敌这种事情,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林氏苦笑:“不怪她,不怪她,是我没教好……”“看来上次的规矩还是教得太轻了,得多练。”
沈天德越想越觉得不妥,“太傅家本就门风严谨,她如此轻狂,婚约都得被作没!这样,在出嫁之前,她都不准再出门!”
林氏柔柔地窝在他的怀里:“唉,她已有了着落,灵儿才是最让我发愁的,她也是受连累,性子又随我,本就在那些闺秀手里吃了苦头也不肯说的,这些天连饭也不肯吃了……”沈天德听得大为心疼。林氏眼睛里头不由得带了几抹清愁:“咱们沈家如今,本就算不得门第高,我更是无用,娘家帮不上忙也就算了,也只不过是家中不受宠的,又不擅长闺秀里那些阴谋算计,记得初见你时,正是因为被欺负……”“是啊,初见时,你便被苏家小姐聚众孤立,诬陷你推人落水……”沈天德陷入回忆,更觉得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柔弱可怜。他紧紧抱住林氏:“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和灵儿被人欺负。”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清晨下到正午,驱散了些许夏热。“小姐,要不今天就不出门了吧?”
翠竹打量外头的天色,“这雨怕是要越下越大呢。”
沈时月拎着满满的计划单:“小雨而已,不妨事。”
春梅等丫鬟还没放弃执念,昨日她们没有拦住大小姐,结果被骂了一通,委屈得半晚上都没睡着。春梅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里还有被掐伤的印子,她壮着胆子走上前:“大小姐,夫人说了,不能随便出门。”
若生吐槽:“你除了这句话之外还会说什么?”
她意有所指:“昨儿夜里,明知道挨训还要去二房,怎么就这么笨,难道真看不出谁是你实根子上的主子?”
说完,她把一盒药膏放在春梅手心:“都拿去分给姐妹们擦擦吧,当差也怪苦的。”
春梅咬着唇,说了句谢谢。“不用谢,我这都是小姐让给的。”
若生说完,就追着沈时月而去。只剩下几个小丫鬟撑着油纸伞在雨里不知所措,最后默默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