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月自然看得出,景禾公主表面从容淡定的微笑背后,隐藏着深深的醋意。她忙与王稷拉开距离,后者却仿佛毫无觉察,她退一步,他便近一步,笑吟吟地道:“你若是看中了什么物件尽管买,我送给你。”
“好啊,王稷你偏心!”
景禾公主牙都快咬碎了,她好不容易堵到王稷出门,特意身着便装陪他看市井热闹,王稷却一直兴致缺缺,直到看见沈时月才露出笑容。依她看,沈时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狐狸精!王稷疑惑地问道:“公主何出此言?”
景禾公主酸溜溜的说道:“你还从没有买过什么东西给我,如今见到她的面,却宠得跟什么似的,瞧你这不值钱的模样,怕是天上的星星也要摘给你这时月妹妹吧。”
王稷闻言,恍然笑道:“你说这话,难道是想看星星了?时月,景禾那儿正好有一架西洋进贡的天文望远镜,可以看尽星斗,你可感兴趣?”
沈时月确实挺感兴趣的。可一旦答应下来,景禾公主恐怕就要把她碎尸万段!她讪讪笑道:“突然想起最近祖母不让我出门太久,你们先玩,我走啦。”
言罢,她便准备开溜。王稷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面色严肃:“你说的对,近来外头不太平,安王恐怕还对你怀恨在心,我送你回去。”
“王稷,你疯了?”
景禾公主接二连三吃瘪,那副笑脸再也绷不住,“她能从家里平平安安的出来,自然也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去,你一个外男,护送她干什么?”
王稷道:“此事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景禾公主心知与他说不通,转而把目光放在沈时月身上,冷冷道:“既然你知道外头不太平,便少出来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免得有失闺秀身份,也浪费了稷哥哥的一片苦心。”
布鲁特经历着这修罗场,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胡商身份低微,在贵人们看来便如同戏子一般,虽然在获得珍奇物件时,可以有幸得见大人物的面,但也因此对大人物的气场有着天生的嗅觉与敬畏。景禾公主虽然身着便装,但耳间双明珠乃是贡品,他岂敢冒犯?因此哪怕被当面骂不三不四,也只能赔笑。沈时月的面色也有些不好,又不是她主动招惹,景禾公主凭什么把气撒在她的身上?王稷不赞同地道:“胡商见闻广博,实在算不得是下九流的人物,时月到他这买东西与咱们逛店并无二致,景禾,你今日怎么脾气这样暴躁?”
景禾公主眼眶霎时红了。脾气暴躁?她很想揪着王稷的领子质问他究竟有没有心!堂堂公主,千金之尊,抛下脸面主动约他,抛下傲气,小心翼翼的查看他的脸色,哄他高兴,就得了这么个评价?旁边服侍的宫女也为自家公主不平,愤然道:“沈小姐,我家公主看在王公子的面子上,才给你几分脸,否则以你的身份,根本没有机会与我家公主绝交,可你呢?活脱脱一副狐媚子模样,抛头露面,不知检点,还不快滚回府去!”
沈时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主子的意思?”
宫女鄙夷地道:“我家公主蕙质兰心,贤淑大度,自然不屑与你计较,可我却看不惯你这副作派。”
沈时月抚掌笑道:“好一条言辞犀利的忠心狗,可我只是上街买几样东西而已,怎么就变成了抛头露面的狐媚子?若我这样是不知检点,你家蕙质兰心公主约男人出来游玩,岂不是更加狐媚不知羞耻?”
宫女占上风时,景禾公主红着眼听着,心中颇为赞同,可等沈时月回怼,她便怒了。王稷隔在两人中间,不赞同地道:“你们怎么吵起来了?景禾,你也该好好约束自己的宫女,否则如此言行会闯祸的。”
景禾公主抖着嗓子道:“王稷,你又偏袒她,我真是看错你了!”
言罢,她再也忍不住,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却不愿王稷看到这番狼狈模样,索性跑了出去。“你去哪儿?”
王稷大惊,同时又摸不着头脑,“她今日怎么这么古怪?”
随即,他又看向沈时月:“你别放在心上,景禾公主平日虽然为人傲气了些,但其实是很亲和的,今日可能是心情不好。”
沈时月看着不解风情的他,十分无奈:“大约她每次见到我都会心情不好吧……算了,你赶紧去追她吧,否则她还得更生气。”
而景禾公主一生气,倒霉的就是她。虽然她上次已经跟公主承诺过,会帮忙撮合,可处于恋爱之中的女人是不讲道理的,特别容易吃飞醋。平时公主出行都有下人无数,可今日却是便装出来游玩,王稷也担心她会有危险,拉着沈时月一起去寻人。繁华街市之中,很快便不见了人影,沈时月忽然听到小巷之中似乎传来响声,甩脱王稷的手看去,却见一人将昏迷的小女孩装进麻袋里。是拐卖!她心里刚刚浮现出这几个字,便被一把拖进巷中,只能呜呜地挣扎着。而王稷却没有察觉到异状,向前飞奔而去,抓住了景禾公主的衣袖。“放开我!你不是要送你的好妹妹回家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景禾公主又气又委屈地挣扎着。“你今日没带护卫出门,若是出了危险怎么办?”
王稷无语。“还知道要关心我,看来你的二两良心也没有长到狗肚子里去。”
景禾公主揉了揉红红的眼睛,“你那好妹妹呢,你把她给丢下了?”
若王稷是看见她跑走,所以心慌意乱丢下沈时月,那她还是很开心的。王稷回头,怎么也寻不见沈时月的踪影,面色一变:“坏了!”
小巷中,沈时月被打晕装进麻袋,塞进巷旁人家门内。房中还有好几个跟她一样的麻袋,除此之外便是两名青年与数名被五花大绑的孩童。刀疤脸青年踹了麻袋一脚,面色阴狠:“都怪这小畜生撕下我的面巾,我的脸被这娘们儿看见了。”